發育期不停止,我就餓,有時候坐在椅子上聽課都會餓得受不了,老師講的東西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想得一直是下一頓飯要吃什麼。我儘量剋制我的飢餓感,我知道孟穹沒有錢了。只是我不對孟穹喊餓,孟穹也是知道的,半夜我一翻身他就醒,他怕我餓得受不了。那時候我最害怕上語文課,偶爾出現一篇講食物的課文,就會讓我飢渴難耐。武松上景陽岡,我只記得他吃了幾盤牛肉。那時候我整天吃不飽,其實也沒有那麼餓,但是當你一直想著的時候,吃飯的時候你也會覺得餓。那簡直就是我的噩夢。孟穹看我這樣也難受啊,他不願意和別人借錢,每天都嘆氣。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是十月二十六號,那一天讓我永遠也無法忘記。上了半天的課,我回家就放下書包洗手準備吃飯。那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兩點要上課,我拿了筷子坐在飯桌上,轉過身要去幫孟穹端飯。一走到廚房裡我就聞到了撲鼻的香味兒,我疑惑得探了探頭,看到孟穹端著一大碗的排骨走了過來,桌子上已經有三個菜了。那時候肉的價格還沒有日後貴,卻也不便宜,我的問題脫口而出:“孟穹,你哪裡來的錢?”“今天發獎金。”孟穹輕描淡寫的說,“吃飯吧。”我不知道孟穹工作的地方什麼時候發工資、發獎金,所以那時候我就這麼相信了,我大口吃飯,孟穹不停的往我碗裡夾菜,大半碗排骨都到了我的碗裡,我感覺我終於有了飽的感覺。因為孟穹的手上有凍傷形成的傷口,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開始由我刷碗,一般在我洗碗的時候孟穹都站在我身邊陪我說話,但是今天他沒有來到廚房,我有些奇怪,卻沒有在意。兩點上課,我還可以睡一個午覺。把碗放回原處,我走到臥室,就看到孟穹已經躺在了床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他的左手自然伸直,看起來非常安靜。我悄悄走過去,想也不想的躺在了他的左手上,湊近孟穹,想和他一起睡一會兒。誰知道我一躺孟穹就醒了,他臉上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雖然一閃而過,但是我還是看到了。“怎麼了?”“沒事。”孟穹說著就要縮回自己的左手。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半支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一把捏住孟穹的左手。孟穹‘嘶’了一聲,說:“大哥,放手。”我皺眉,天氣有些冷,我們都穿了長袖,看不到他左手怎麼了。我捏著孟穹的左手就要把他的衣服往上扒。孟穹不動聲色的把我的手撣開,他欲蓋彌彰地說:“沒事,摔了一下,挺難看的,別看了。”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是我還沒確定。我定定地看著孟穹,手緊緊握著孟穹的手腕,不讓他抽回來。孟穹有些害怕了,他堅定的要把手抽回來。我說:“孟穹,今天你不讓我看看,我就不去上學了。”孟穹看著我,他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用這個威脅他。我也不明白,我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孟穹的,我只知道他會妥協,儘管他不害怕我的威脅。只是這次孟穹沒有妥協,他翻了個身躺下,說:“快睡吧,一會兒該上學去了。”我有些懵了,這樣的孟穹是我不熟悉的,我總以為無論我怎麼樣,孟穹都會回應我。“你讓我看一眼。”我說,“我有點擔心。”孟穹故意做出厭煩的樣子,他說:“你這小孩兒怎麼那麼煩人啊,我怕嚇到你,晚上做惡夢了怎麼辦?”他這樣我反而更不信了。我抬起一條腿,跨坐在孟穹的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就擒住了他的兩隻手。這樣的姿勢讓我和孟穹都很彆扭,孟穹象徵性的掙扎兩下。他喜歡和我這樣親密的動作。只是在我想把他袖子掀開的時候,孟穹又開始掙扎了。我的心裡惴惴不安,我怕我看到不希望看到的。我的手用了十分的力,孟穹總是讓著我,現在也用了幾分力。孟穹的力氣比我大的多,我們兩個看起來就像是在打架。我掰不開孟穹的手,反而被孟穹壓住了兩隻手,我急了,皺著眉對孟穹說道:“……放開。”孟穹一看我真生氣了,就鬆開手,他有些尷尬地說:“大哥,你怎麼了。”我不說話,就扥著他的袖子不放手。孟穹看了我半天,終於妥協了,他右手垂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掀開孟穹左手的衣袖。那一瞬間,我甚至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我的手都在顫抖。我看到他的左手手臂上青紫一片,帶著讓人恐怖的猙獰感,面板下有隱隱的血絲,淤青蔓延了他半個小臂,最青的地方已經有了發紫的顏色。孟穹有些彆扭地說:“哎,剛才還沒有這麼嚴重的啊。……看著挺嚇人的,其實一點都不疼。”我屏住了呼吸,過了一會兒,說:“孟穹,——你是賣血去了吧。”我感覺胃部一陣絞痛。孟穹擺擺手:“怎麼會,我剛才出去做了個檢查,醫生要給我抽血,我血管細,他紮了好幾針。不至於的。”“……你騙我。”我沉默了許久,才低低的說出來三個字。孟穹沉默了,家裡的氣氛變得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