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讓人無法忍受的味道,潮溼、令人絕望。十三猶豫著不敢進去,突然聽到了梁安賢的聲音。這熟悉的聲音讓十三一瞬間就平靜了,緊緊摟著鮮花,走了進去。一靠近,才發現梁安賢的聲音一片沙啞,並不是在和人說話,而是在訓斥什麼人。“你幹什麼綁她的腿?!”梁安賢儘量壓低聲音,卻還是有點歇斯底里的感覺,“你綁住她,她半夜怎麼翻身?!如果綁的是你,你願意嗎?求求你把她當成一個人看好不好?”十三走進一看,梁安賢正在和他的舅舅吼,原來舅舅半夜怕姥姥亂動,把她的腿給綁起來了,第二天就不過血而紅腫一片,梁安賢簡直快要心疼瘋了,這會兒眼眶發紅的吵鬧。他舅舅本來有點羞愧,但是被小輩這麼吼也覺得沒面子,甩手走出了病房。梁安賢的眼眶發紅,半晌突然坐在了凳子上,抱著頭哭了起來。十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摸摸他的頭,說:“安安別哭了,這裡是醫院,要保持安靜。”梁安賢順勢摟住十三,將頭埋在他的肩膀裡,全身都在顫抖,卻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十三摸著他最近幾天瘦的明顯突出來了的肩胛骨,也是一陣心酸,感覺到自己肩膀溼熱一片,最終還是忍不住,和梁安賢抱在一起流淚。等到梁安賢冷靜下來,已經過了十多分鐘了,十三卻越來越失控,反而還要梁安賢來安慰他。倆人好不容易都平靜下來,十三就說:“你舅舅對姥姥這麼不好,為什麼不請個護工料理她呢?”“請過護工。”梁安賢有些激動,“但是他們更過分,現在就把姥姥當成一具死屍,有一次我看他們幫姥姥揉腿——就是打她,我聽著他們拍打姥姥的聲音……真恨不得殺了他們。”“實在不成……”十三咬咬牙,“你把工作辭了,我在出去找份兼職;再去當美工也沒問題,我來養你。”梁安賢嘆了口氣,沒有說話。誰家正經大學畢業的學生要去做美工?梁安賢不想吃軟飯,更不想讓十三這麼累,於是搖搖頭,說:“再說吧……這幾天我盯著,再做一次手術,看看能不能行。”於是梁安賢白天去工作,晚上去醫院;經常發脾氣,累的眼看這個人就和脫皮一樣的瘦了下來,憔悴的不成樣子。明明那麼堅強的一個男人,眼眶卻總是紅潤的。然而萬幸的是,經過手術之後,姥姥的病情慢慢康復,一天裡能有那麼兩個小時是有神智的,甚至可以下床走路。於是十三就主動承擔了在姥姥有意識的情況下,推著輪椅帶她去外面曬太陽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