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著杜軍將的人頭,在南詔兵的驚呼聲中悄然離去。營頭從三道堰被押解南行,季英英與六名婢女因是一開始就擠坐在牛車上,體力還算保持得好。好些沒能登上車的小娘子不到半天工夫就搖搖欲墜。拖累了隊伍行程,一聲令下,她們所在的牛車上足足擠上了十名小娘子,押了幾個青壯男子前來推車。最初還能看到隊伍中的小娘子哭個不停,只過了幾天,所有人臉上失去了表情。麻木地走,麻木地坐著。士兵的腳步聲,馬蹄聲和車軲轆碾軋著地面的吱呀聲匯成了路上唯一單調的聲音。往南的路看不到盡頭。隊伍是一條大河,從眉邛二州,嘉州不停地匯進來新擄的人口。第一次加進來新人,就像石頭掉進了河裡,激起大家的好奇。不停地詢問對方是哪裡人,家中如何。南詔軍是否撤退。再後來,新押解來的人無聲無息地來,再沒有人圍上前詢問。擄來的人從一開始就分成了男女兩隊。南詔人待女子還算不錯,為了不讓小娘子們拖累隊伍的行程,從當地徵集了所有的騾車牛車和馬車。沒有牲口就讓擄來的青壯拉大板車。每天每人還能吃兩餐兩張餅,晚上宿營時還能有碗熱湯。一路上也沒有用鞭子驅趕。但是企圖逃走的小娘子被抓回來,就直接扔進了軍營。這一招比鞭打更狠,直接打消了小娘子們逃跑的念頭。季英英算是明白了。擄走的人都是珍貴的財產。不是南詔人心慈,而是捨不得讓財產蒙受損失。長長的隊伍在廣袤的原野上緩緩前行,離益州府漸行漸遠。平原邊緣隆起了山丘,深秋的風在越來越晴朗的天空下肆意地吹著。&ldo;再往前就進入嵩州地界了。&rdo;季英英擁緊了毛氈,像是這樣才能讓惶恐不侵入她的心。已經快一個月了。沒有大唐的軍隊追趕而來。也許追來了,被十幾萬南詔軍擋在了遙遠的身後。被擄的人是最早被送走的。遠在益州城被攻打時,就和搶來的財物一起,被押著南行。她抬頭望向天空。秋夜的星辰撒滿了天幕。這幾天她明顯感覺到負責押解的南詔兵輕鬆了不少。談話間說笑起南詔家裡的情形。出了嵩州,就進入南詔了。逃走的機會一天比一天少。季英英忍不住望向前面升起一個大火堆的地方。牛五娘管著三道堰的女子,趙修緣管著男人。當起了營頭。如果他倆肯幫忙,打聽訊息就方便許多。偏偏兩人就不像是大唐人似的。願意背井離鄉,還做起了南詔人忠實的走狗。春蘭快步走了回來,低聲說道:&ldo;娘子,奴婢打聽到了。&rdo;六個人極自然地圍坐在一起。春蘭壓低了聲音道:&ldo;南詔害怕本地的女子見著親眷夥同逃跑。一路上幫著咱們拉車的男子都是其他地方的。朱郎君他們被派到去拉眉州小娘子們的車。天明啟程前去,天黑還由士兵押回原來的營地。&rdo;&ldo;男女相隔,無法見面。女營之間防守得沒那麼嚴。春蘭,你仍然每天想辦法去眉州小娘子宿營地。把我們知道的情況告訴她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