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備馬!令白、義兩位將軍火速施援!&rdo;晟豐澤帶著親衛與偏將迅速出了節度使府,往北面趕去。成群的百姓拖兒攜老驚慌失措地奔向北城門。&ldo;快走!&rdo;牛副都督手提寬背大刀,明光鎧濺滿了斑斑血跡。他還著親兵親自鎮守在街口。不遠處,蚩山的屍體被親兵懸在了道旁二層酒樓的簷下。桑十三桑十四和家僕護著一輛馬車匆匆行來。人多擁護,馬車走得慢,幸而被家僕們圍在中間,才沒有被驚慌的百姓撞翻。&ldo;牛都督!&rdo;&ldo;岳父大人!&rdo;桑家兄弟同時高聲喊了起來。馬車艱難地挪到街口,牛副都督看到兄弟倆,顧不得寒喧,往北城門方向一指:&ldo;趕緊護著桑夫人離開!&rdo;轎簾掀起,桑夫人白著一張臉道:&ldo;親家,我家老爺他……&rdo;&ldo;夫人,趕緊走吧!只要不死,總有見面的一天。&rdo;牛副都督不敢看她。牛七娘護著夫人走了。他實在挪不動步子。站在城門樓上,遠遠看到南詔軍輕鬆悠閒地堵在街口。五丈開外用人血畫出了一道線,但凡衝過此線的百姓,一律射殺。他們甚至回過頭望著北城門上的西川軍譏諷的大笑。牛副都督的心就像落進了滾油中,五臟俱焚。他看了眼懸在屋簷下的蚩山,昔日的豪情又湧了出來:&ldo;十四!我家七娘就託付給你了!&rdo;他拍了拍桑十四的肩,露出憨憨的笑容。&ldo;岳父!&rdo;桑十四眼睛一紅,鄭重朝他拱手道,&ldo;小婿曾疑心過岳父大人,慚愧不己。您放心,我會待七娘好的。&rdo;桑十四愧疚敬仰的眼神讓牛副都督心頭一熱。他當初怎麼就被五孃的話迷了心竅!大不了一死罷了,他現在不懼死!他要用這條命去彌補他犯下的罪。牛副都督不由自主想起了楊家。破城不過半天時間,楊石氏五十開外,楊靜山雙腿不利於行,諾大的家族,一時半會怕是沒有離開。他神色一黯,啞聲道:&ldo;快走吧,十四。別堵在這裡了。&rdo;南詔軍很快就會來了。街道後面傳來哭天嗆地的聲音:&ldo;南詔軍來了!&rdo;&ldo;走啊!&rdo;牛副都督用刀背敲了桑十四的馬臀一記,聽到桑十四高聲對他喊:&ldo;岳父保重……&rdo;&ldo;放箭!&rdo;牛副都督舉起手中的刀下了命令。伏在兩邊屋頂上的親兵射天射出了箭矢。留下近身的距離讓更多的百姓逃離。數輪箭雨後,能跑過西川軍身邊的百姓已經沒有了。兩軍中間是死去的人。南詔軍嘴裡像哼著遠古的號子,黑色泛著油光的盾牌豎了起來,像只巨型的甲蟲走向西川軍。箭射在盾上滑落在地。躲在盾後的南詔軍毫髮無傷。牛副都督眼神微咪:&ldo;藤甲!&rdo;蜀國丞相諸葛亮七擒孟獲。當初孟獲一族最負勝名的就是藤甲兵,號稱刀槍不入。&ldo;用火箭!&rdo;牛副都督高聲喊道。南詔軍陣式一變,藤甲盾突然撤開,躲藏在盾後的弓箭手鬆開了弓弦。密集如蝗的箭夾裹著風聲咻咻落下。牛副都督轉動著手中的寬背刀將箭矢拔開。&ldo;殺!&rdo;他沒有後援,南詔大軍卻源源不斷。牛副都督提刀大喝,縱馬衝了過去。他彷彿能感覺到,下一瞬,那些箭矢就會扎進身體,將他射成刺蝟。一腔孤勇讓他無所畏懼地馳馬向前。一百多名親兵緊隨著他,義無反顧。晟豐澤望著越來越近的牛副都督,輕嘆一聲:&ldo;放箭,留他一條性命!&rdo;箭毫不留情地射進了親兵的身體。馬嘶聲,人落地的悶響聲此起彼伏。南詔人長居山林,能做晟豐澤親衛的個個都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箭偏離了牛副都督和他身邊的數人,放他們衝了過來。衝進南詔隊伍時,堅韌的藤盾再一次豎了起來。將牛副都督和緊隨他的五名親兵困在了中間。厚背大刀砍過去,沒砍斷藤盾,震得背後的南詔兵虎口留血。虧得身後有人抵著,才沒有倒下。又一刀下去,藤盾裂成了兩半。然而又一面新的藤盾補上了缺口。僅存的五名親衛,一個接一個的死在自藤盾中刺出的長矛下。紅了眼的牛副都督拼著一身蠻力,一刀接一刀地砍著。&ldo;牛副都督。你的人都死了。你何必再做困獸鬥呢?&rdo;上方傳來晟豐澤的聲音。牛副都督抬頭一看。兩邊的房頂上,弓箭手張弓搭箭。晟豐澤身披黃金鎧甲,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