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灘上對付著過了一夜，天矇矇亮時，南詔人再次趕人過橋。哭聲驚醒了季英英。她默默地看著她們登上浮橋。牛五娘與趙家女子離開時，經過季英英面前。她停了下來：&ldo;季二孃，我們南詔再見。&rdo;季英英突然想到被攻破的益州城，想到了牛副都督。她輕聲問牛五娘：&ldo;你既然能打聽到楊靜淵在梓潼殺了南詔的大軍將。你可有打聽到牛副都督，你孃親和七娘的下落？&rdo;&ldo;沒有。&rdo;季英英看到牛五娘瞬間挺了挺背脊。她瞭然地笑了：&ldo;你手中有晟豐澤的金牌。你和他夥同起來，出賣了你父親是嗎？&rdo;&ldo;我沒有！&rdo;牛五娘提高的聲量出賣了她的內心。&ldo;牛五娘，你陷自己父親於不義！你是沒有，還是不敢打聽？&rdo;季英英也激動起來，高聲朝旁邊的南詔兵喊道，&ldo;軍爺，益州城破，可知西川軍牛副都督如何了？他是三品都督，他一定會帶兵的，知道他嗎？&rdo;她的聲音引起了偏將的注意。他大步走過來，寒著臉道：&ldo;牛副都督？哼，他殺了蚩狂大軍將的親兄弟，懸屍街頭。可惜白王殿下敬他是條漢子，令人將他厚葬了。&rdo;牛五娘閉上了眼睛，面紗似被河風吹得顫抖起來。季英英哈哈大笑：&ldo;女兒勾結南詔人，父親卻戰死沙場。牛副都督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說不定就是因為你出賣了情報啥的，才害死你爹的吧！&rdo;&ldo;你閉嘴！&rdo;牛五娘朝季英英撲了過去，&ldo;我沒有害死我爹！不是為了你們這些賤民，他不會死！&rdo;偏將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微眯著眼打量著她：&ldo;你是牛副都督的女兒？哦，趙牛氏。&rdo;他怎麼又忘了呢。大唐女子出嫁冠夫姓，眼前的趙二奶奶是牛家的娘子。又逮住一個蚩狂大軍將要的人。又是功勞一件啊。偏將森森笑了起來。&ldo;你放開我！我和白王殿下有約……&rdo;牛五娘奮力掙扎。那點力氣根本憾動不了偏將的手。她被拉扯著推進了柵欄裡。&ldo;好好待著吧。大軍將會很樂意看到你。&rdo;這是殺死大軍將親兄弟的仇人家的女兒，差一點被她混過去了。柵欄的門重新鎖上了。趙家幾位主子和婢女們只是同情地看了牛五娘一眼，又沉默地繼續前行。原本就和牛五娘不熟。她被關了進去，連營頭都不是了。誰還會關心她呢？趙大奶奶想起了慘死在廳堂中的公公趙二老爺，又親耳聽到牛五娘說出和南詔白王有約，往地上啐了一口，徑自走了。牛五娘喘了口氣，揉著被掐得疼痛的胳膊惡狠狠地瞪向季英英。&ldo;瞪我做什麼？你該感謝你有個為了百姓戰死的爹！否則這裡的軍眷會把你生撕了。&rdo;季英英冷笑道，&ldo;不曉得晟豐澤答應了你什麼，讓你底氣十足。據我所知，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牛五娘，你是真聰明還是腦袋灌了漿糊，居然和他做交易。&rdo;獅首金牌咯得牛五娘掌心發疼。她不信，晟豐澤會背信棄義。抬眼望見家眷們冷漠的眼神，牛五娘高傲地找了張空置的葦蓆跽坐著，再不搭理季英英。這麼有把握？那名偏將明顯不買賬。但願蚩狂大軍將來得比晟豐澤早，讓牛五娘再沒有作惡的機會。等到下午，男人們終於被趕出了柵欄。路過時，看到季英英，朱二郎臉上露出了急色。&ldo;朱二哥，別管我！&rdo;季英英明白，朱二郎是擔心自己還在南詔人手中。她突然看到隊伍後面，趙修緣在和一名士兵說著什麼。季英英大急：&ldo;朱二哥，趙修緣在和南詔兵說話！&rdo;朱二郎顧不得季英英。眼風掃過去，身邊十幾個男子將他掩進了人群中。等到趙修級說完，朱二郎一行人已經接近了橋頭。&ldo;攔住他們！&rdo;南詔兵叫了一聲。這一批隊伍至少有上千人，誰也不知道他想攔住誰。電光石火間，人群驟然發難，男人們同時撲向身邊的南詔兵。都是青壯男子，南詔兵沒有料到手無寸鐵還敢反抗。轉眼間就被撲到幾個，奪了武器。橋上騷亂起來。朱二郎彎下腰點燃了火摺子。他從衣襟下取下一根纏了油布的木棍。他身邊的兄弟依模畫樣，十幾根火把熊熊燃燒。浮橋寬不過兩丈，火把扔在繩索連線處。南詔兵被男人們阻擋著，不時有人和南詔兵同時摔進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