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季英英在這沒有守衛的織坊裡。杜彥要讓被國主禁足的晟豐澤主動鑽進他佈下的陷井。削去王爵算什麼。杜彥被晟豐澤揍了一拳後,只想讓他死。晟豐澤敢在禁足期偷離白涯宮,夜入趙家織坊。杜彥就敢令埋伏在織坊後院外計程車兵將他射成刺蝟。最多不過背個誤殺的罪名。還扯不到自己頭上。望著玉緣離開。季英英也心急起來。她聰明地猜到了有人在守株待兔。她害怕楊靜淵誤中了圈套。她彎下腰看腳上的鐐銬。拖著細長的鏈子走到牆邊細看。鎖鏈的另一頭牢牢固定在牆上。除非用鐵錘將牆敲了,她絕無可能將它拔出來。季英英心急如焚。她在信中約定,會將油燈擺放在窗臺上,夜晚輕易能找到她。不點油燈,楊靜淵會放棄嗎?深知他脾氣的季英英知道不可能。他哪怕找遍趙家,也會問出自己的下落。兩國雖然休兵。但他的身份和桑十四牛七娘不同。南詔人恨不得剝了他的皮。由得他在趙家亂闖,不如將油燈放上窗臺。可是,萬一他被埋伏的人發現呢?季英英好生為難。夜漸漸深了。長街上巡夜的更夫敲響了竹梆報時。聽得三更邦響。季英英踩上凳子,端著油燈站在了視窗。趙家人發現,只會認為她想透窗眺望。她站在視窗,望著安靜異常的院落,一顆心忐忑不安。房中,牛五娘閉著眼睛,玉緣給她捶著腿。知她沒有睡著,玉緣小聲地說道:&ldo;娘子,白王今晚應該不會來吧?&rdo;&ldo;若來,必是今晚。他若不親眼看一眼季英英。他也不會放心。過了今晚,白涯宮的人就會登門送禮來了。&rdo;牛五娘淡淡回道。&ldo;不如奴婢去織坊守著?&rdo;牛五娘示意她停手,翻了個身選了個舒適的姿式睡著:&ldo;杜彥想殺晟豐澤,靠自己的本事吧。我身邊只有你了,可捨不得讓你替杜彥背了黑鍋。&rdo;玉緣感動地眼圈都紅了,細心將被子給她蓋好:&ldo;奴婢守著您。哪都不去。&rdo;想要砸牆開鎖,晟豐澤沒有準備,無法帶走季英英。就算他想法子弄開了鐐銬,帶著沒有武藝的季英英,一被發現,就走不掉了。楊靜淵從河裡露出了腦袋。他觀察過錦業街的地形。前街到了夜晚兩頭有士兵守著。後院都是錦坊和染織坊。街道上有士兵巡邏。季英英和桑十四畫的圖上都出現了水渠。這是為方便用水,從河中引了水渠進府。他的計劃就是洇水進去。同樣穿著緊身衣的牛七娘從他身邊冒出了頭。水渠盡頭多半會有柵欄相隔。牛七娘一心想替姐姐減幾分罪孽,自告奮勇跟了來。從河邊通向趙家後院是一片蘆葦灌術地。風呼呼吹過枯黃的灌木長糙。淺淺月光下,露出背對著河面蹲守的人影。有埋伏!他拉了牛七娘一把,兩人游到了一叢灌木後。&ldo;趙家後門外有埋伏。如果要遊進水渠不能出一絲聲響。七娘,你行麼?&rdo;牛七娘用力點了點頭。她除了一身神力,武藝其實也不差的:&ldo;沒有我,你能弄開水渠盡頭的柵欄?&rdo;再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寶刀,砍鐵柵欄也會弄出聲響。楊靜淵苦笑搖頭。&ldo;時間長了,誰知道明天季二孃還在不在趙家。我聽五孃的意思,是不會放過她的。&rdo;牛七娘難過地說道。她要救出季英英,讓五孃的罪孽少一點。&ldo;如果撐不住,你侍機先逃。我一個人更方便行事。&rdo;楊靜淵感激地說道。兩人含上通氣的竹筒,慢慢遊進了通向趙家織坊的水渠。知道是從埋伏計程車兵身邊遊過,兩人遊得極慢。短短几十米竟遊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後院牆下,牛七娘深吸了口氣,扎進了水中。手碰到嬰兒胳膊粗的鐵柵欄。牛七娘用盡力氣撐著中間的兩根往兩邊掰動。中間透出水面悄悄換了兩次氣,終於將柵欄扳出一個大洞來。水透過水渠引進趙家織坊,在中間積成一個大的蓄水池,又從另一側流出院子。兩人從進水渠一直遊進水池,楊靜淵聽著四周的動靜,悄悄比劃著手勢,這才從池子裡冒出頭來。順著臺階上去躲在涼曬的錦布後,兩人停下。後院安靜異常,除了還沒睡下的僕婦織工房中亮著微弱的燈,竟似像空屋一般。前街打更的梆子聲傳來。牛七娘精神一震,引著楊靜淵朝白天去過的院子走去。遠遠的,楊靜淵就看到窗戶上那盞燈光,和燈光映出的臉,心沒來由得絞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