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宮殿。梔林剛剛重新換上一身紫色禮服,夏笛認真細緻地為她整理下襬,生怕出現一點點不完美的地方。小葵已經把換下的禮服拿去洗了。&ldo;可以了。&rdo;梔林無奈地搖頭看著夏笛不厭其煩的樣子,戲虐地說道:&ldo;夏尚儀,你要是再檢查下去,晚宴就要結束了。&rdo;夏笛終於停下手。梔林忙朝外走,她走得很快,夏笛還沒有跟上來。夜色深沉,長長的迴廊裡,緬梔花婉婷的花枝順著廊簷探進來,灑下落英如雪,耀眼的月光讓夜幕裡的一切都變得清晰無比。梔林走得很快,她的腳步聲在長廊裡接連響起。直到一個人與她擦肩而過。有那麼一剎那,梔林眼中的光芒凝涉了,她在與那個人擦過的瞬間傻傻地停下來,雙腳好像都已經不聽使喚了,她知道那個人也停下了腳步。兩個人背對站著,卻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說話,彷彿在他們之間,有著銀河那麼長那麼決絕的距離。緬梔花落下,在靜寂的長廊裡發出沙沙的聲響。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彷彿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去下決心,梔林使勁地閉了閉眼,努力邁開步子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去。&ldo;梔林……&rdo;如被電擊一般,全身的血液在剎那間狂湧起來。雙腳忽然沉重如化石,她再也邁不開腳步,只能怔怔地站在長廊裡,甚至連動也不敢動一下。背脊如被火焰燃燒一般。她知道他轉過頭,她知道他正在看她!&ldo;梔林,你……還好嗎?&rdo;梔林的身體輕輕地一顫。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恰恰包含了他所有的感情,那些無法堅持到最後的堅持、那些迫不得己的放棄、那些可望而不可及非無可奈何……晶瑩的眼淚從梔林的眼底深處湧出來。她忽然低下頭,用力地閉上眼睛,努力不讓那些眼淚奪眶而出,努力讓自己的唇角浮現出笑容。&ldo;嗯,我很好。&rdo;身後忽然沒有了聲音。似乎過了好久好久,她聽到了他低低的聲音,彷彿是在苦惱地笑著,&ldo;你能再回頭看看我嗎?&rdo;那是他的請求!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她不能哭!眼中的淚水已經被她強行壓制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梔林轉過頭來,看著幾步外的文晴川,柔柔地一笑。&ldo;小七哥,我……&rdo;她的話嘎然而止。因為就在她轉頭看他的那一刻,在皎潔的月光下,他清清楚楚看到,他英俊的面孔上,那帶著聖潔月輝的深邃眼眸裡……清澈的淚珠從他的眼眸中無聲地滾落下來。心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中!梔林的身體重重地一震,全身的血液都在剎那間凝固了,而強行壓制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ldo;小七哥……&rdo;文晴川沒有動,他仍憑那些眼淚在自己的面孔上肆虐奔流,唇角卻還是儲存著那麼溫柔的笑容。&ldo;能再見到你這樣的笑容,真的很好!&rdo;&ldo;……&rdo;文晴川微笑著流淚,微笑著緩緩地走過來,默默地站在梔林的面前,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梔林微涼的手。梔林的手微微顫動。&ldo;我曾經以為,我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但是現在我才知道,我最大的幸福,其實是……&rdo;文晴川微微一笑,瞳仁清澈近乎於透明,&ldo;我要那個和我一起長大的玄梔林,那個一直叫我小七哥的玄梔林,好好地活著。&rdo;梔林呆呆地站著。漫天飛舞的緬梔花幕裡,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渺遠而不真實。文晴川修長的身影在她的眼前一點點遠去,一點點地……直到純白的緬梔花迷濛了她的視線,直到她再也看不到他!她低下頭,看著剛剛被文晴川握過的手,白皙的手指上,依稀還有著他留下的溫度,一如既往的溫暖。輕輕地攤開手心。她的眼淚緩緩地流了出來。溫暖的手心,在她張開手指的瞬間對映出一片晶瑩剔透的光芒。千年緬梔琥珀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是某種記憶的凝縮,它靜靜地停留在梔林的手心裡,溫暖如昔,彷彿它從未離開過她一樣。月之戀明曜宮的生日晚宴一直到了深夜十二點的時候,才進入了宴會的最後一個階段,也是萬眾期待的一個環節,十二點的鐘聲即將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