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老太太在堂,是不會分家的。公爹遠在幽州,婆婆回來了。她就二郎一個兒子,哪裡肯放了他和我回長安。&rdo;鄒氏神色黯然,悽然道:&ldo;原以為二郎待我一心一意。嫁他四年,他也不曾納過妾。哪知道回了隆州,他就變了。成日和四伯一起溜鳥吃酒。勸他看書考試,他說公爹獲罪去官,他是犯官之後,再也踏不進官場。此生再不看書。&rdo;鄒氏說著又哭了起來:&ldo;我勸他說長安繁華,他還年輕,拘在隆州這一生才是真的廢了。他卻罵我過不得窮日子。前些日子拿了兩千兩銀子跟著四伯買只了雜毛鳥,轉過身就不要了,又讓我拿五千兩給他買只鳥王。回來才多長時間,就花了近萬兩銀子。我不給他就罵我不賢。我原想著藉著處理嫁妝一事回長安。才開口試探,老太太就說寶兒太小,離不得娘。不如叫二郎一個人去。她哪裡會讓二郎一個人去,安排了二郎如果去,少不得帶了那兩個丫頭去侍候。我只好說走的時候託付給我大哥照料,二郎連我鋪子上的管事都認不得,回頭給大哥寫了信再做打算。&rdo;她擦著淚,哽咽道:&ldo;不是我這個做孃的不心疼女兒,硬要和離舍了她去。有個丫頭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婆婆歡喜的不行,直接抬了妾。老太太又趕緊安排了兩個來。都知道老太太鬆了口,要給二郎多抬妾生子。二郎又年輕俊俏,府裡有心思的丫頭擠破了頭似的要往我院裡擠。如果我再留在岑家,二郎的妾一個接一個,庶子一大堆。男人的心說偏也就偏了。只怕我就成了岑家捏在手裡會下金蛋的雞。&rdo;鄒氏眼裡流露出無盡的哀傷和惶恐。岑三娘很理解。獨自跟著丈夫離開自己的家鄉,人生地不熟。鄒氏只能依靠岑知柏。如果岑知柏納了妾,她孤單不說,隆州離長安遠,孃家人都不在身邊,手裡又握著大筆嫁妝在手。抱著金山卻無力自保。以岑老太太的手段,遲早會把她榨乾了。說不定鄒家見不得她受苦,多的金銀還會送過來。所以鄒氏想和離家去。趁現在才二十歲,人還年輕。帶著大筆嫁妝,不怕在長安找不到好男人嫁。&ldo;你爹和大哥怎麼說?&rdo;岑三娘細心的問道。鄒氏就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來遞給她:&ldo;離開長安時,父親託人送來的。告訴我不到萬不得己不要拆開看。&rdo;岑三娘展開信,是寫給自己和杜燕綏的。信中把鄒氏託付給了他們。並言明無論他們怎麼處理,鄒家都無二話。信上廖廖幾行字,卻不僅落了鄒員外的名字,還蓋了印鑑。這是給岑三娘行事的憑證。信是鄒氏隨二夫人離開長安時就寫好了。鄒員外那時就料到女兒日子不會好過。這隻老狐狸!鄒家是商戶,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杜燕綏和岑三娘頭上。怪不得離京的時候,杜燕綏去鄒家拜訪,鄒家父子倆鄭重請他照顧鄒氏。岑三娘把信仔細收好,微微一笑,叫了阿秋去打水來給鄒氏洗臉。笑道:&ldo;嫂子放心。既是鄒伯父的囑託,怎麼著都要讓嫂子如願才好。&rdo;待洗完臉又重新用過脂粉,鄒氏的氣色好看多了。聽岑三娘一口應承下來,鄒氏又是高興又是傷心。高興的是自己終於可以脫離苦海,傷心的是就算和離了,就要和女兒生生分離。寶兒是女孩兒,不是兒子。岑知柏性情大變,縱情聲色。只靠公中那點銀子,只怕女兒會吃苦。她便求岑三娘:&ldo;三娘,能否和離後,讓寶兒跟著我過?&rdo;岑三娘沒有回答,也在想這件事。岑知柏因為父親去官流放,絕了上進心。又沒有產業在手,遲早會和四堂叔一副德性。寶兒才三歲多,他身邊的妾已經懷了身孕。如果妾室生下庶長子,鄒氏和離走了,寶兒就是沒娘疼的孩子,又是女兒,更不受重視。就算有繼母過門,以岑知柏的年紀,娶的繼弦必定年輕。自己有了孩兒,哪裡會真心待寶兒。但是岑老太太未必肯放鄒氏走。誰不知道鄒家有錢呢?當初二老爺還在長安為官時,岑老太太為了范家四萬兩聘禮就動過心。如今捏著自家媳婦搖錢,哪裡捨得放手。老太太現在打的主意是給岑知柏納妾,多少不論。二郎和鄒氏中間有了人,感情自然會變薄。鄒氏孃家又遠在長安。二夫人女兒死了,丈夫流放,精神早垮了。鄒氏只能依靠岑老夫人。怎麼靠?拿什麼靠?自然是用銀子哄老太太開心。這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