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紅了眼睛,岑老夫人心裡已拐過彎來。只要岑知林還能傷心,就不怕他和三房生疏了去。五郎七郎都大了,五郎也娶了媳婦,都是成年人,心裡明白。好好的親兄弟如今成了隔房堂弟,也跟著傷心。只能拍拍岑知林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七娘卻哭叫起來:&ldo;九哥兒,你怎麼能這樣!這裡又沒有四房的人,你喊一聲祖母,叫一聲爹孃又怎麼了?你不知道母親最心疼你麼?&rdo;這話嚷出來,四老爺嘆氣,四夫人放聲大哭。岑知林強忍著傷心,心裡默想著先生的教導,正色說道:&ldo;七娘此言差矣。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既然已將我過繼到四房,我怎麼能因四房的人不在,就不遵禮數?我心中敬重四堂叔四堂嬸為父母,泯感生恩養恩。改口喊爹孃,卻是不行。&rdo;一席話說得七娘目瞪口呆,四夫人又是欣慰又是傷心。大老爺卻點頭讚道:&ldo;林哥兒能知禮守禮,當是我岑家之幸!&rdo;大老爺改了口,沒再叫他九哥兒。是認可了岑知林四房子孫的身份。岑老夫人聽完心裡又喜又憂。喜的是岑知林必成器,憂的是岑知林如此講禮,要讓他一顆心全偏向三房卻是不能了。好在她的目的是讓岑知林和岑三娘交好。算來算去,雖不能讓岑知林什麼事都聽三房的,有這層生恩和養恩在,三房若是落魄,岑知林也不會袖手旁觀。一番計較之下,岑老夫人就發話擺席給岑知林接風洗塵。岑知林從善如流的坐了席,許久未見,和哥哥們倒也極親熱。只是吃過飯之後,他就向岑老夫人告辭:&ldo;原先四房老宅閒置著沒有打理,老家也無人,住在三房也無不妥之處。今姐姐姐夫回家祭祀父母,我尚未前去拜見,住在三房,心裡頗為不安。堂祖母,侄孫這就告辭,明日待祭祀過,再與三娘一同前來請安。&rdo;岑老夫人見他小大人模樣,嘆了口氣,放他去了。岑知林一走,四夫人就放聲痛哭起來:&ldo;母親,我捨不得九哥兒,你讓他回來吧。咱們不過繼了!四房的產業有什麼打緊的,我只要我的兒子!&rdo;&ldo;說什麼蠢話!&rdo;岑老夫人臉一沉,叫七娘扶著四夫人離開。待到人散盡,岑老夫人才對田媽媽悠悠嘆道:&ldo;我真沒想到四房一個孤女竟有這番好福氣。瞅著六娘成了王爺側妃,身份貴重。卻始終不及三娘。難不成本絕了香火的四房,將來竟要超過咱們三房麼?把柏哥兒叫來吧,跪也要把鄒氏跪回來。鄒家這門親不能斷!&rdo;老太太瞬間改變了主意。岑知林連行李都沒有放,由阿福爹趕著車,去了四房老宅。他在門口下了馬車,阿福上前敲門,開門的竟是個帶刀侍衛。阿福一驚,結結巴巴的說道:&ldo;請問杜國公與夫人可是住在這裡?&rdo;侍衛是荊楚後帶進府的,認不得他。上下打量了番,看到馬車旁站著個翩翩少年。心裡一默,就笑了:&ldo;可是林少爺回家了?&rdo;阿福愣了又愣,才反應過來是說九少爺,雞啄米似的點頭:&ldo;是我家少爺!&rdo;侍衛往裡招呼了聲,裡面湧出幾名大漢,上前幫著卸行李,安置阿福一家。一人上前對岑知林抱拳行禮:&ldo;某是國公府家將,少夫人一直盼著您回家,林少爺請!&rdo;岑知林還了一揖:&ldo;多謝這位哥哥。&rdo;見他溫文知禮,那侍衛分外高興,一直將他送到二門,喊了守門的婆子去通稟。沒過多久,一行燈籠就從裡面亮起,岑三娘帶了阿秋,歡喜的迎了出來,老遠看到二門站著個少年,開心的叫了起來:&ldo;九哥兒!&rdo;等走近了,笑嘻嘻的上下一打量,平著自己的頭去比他的身高,不滿的說道:&ldo;原先只到我的肩,這會就只矮半頭了,憨長個兒!&rdo;岑知林靜靜的看著她,直看到岑三娘訕訕的縮回手,嘴角一翹:&ldo;都嫁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rdo;岑三娘脫口而出:&ldo;你才十二歲!誰才是小孩?&rdo;岑知林哼了聲:&ldo;姐夫呢?&rdo;岑三娘懶得和他計較,伸手拉他:&ldo;和侍衛在家悶了幾天,出去跑馬打獵了,明日才會返家。對了哦,二堂嫂和寶兒住在東跨院,明天再去見吧。去看看你的房間和書房,早給你佈置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