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綏已經給岑三娘說了夏初和杜總管的事。岑三娘又傷心起來:&ldo;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讓我離開……你親自安葬的他們?也只有你最清楚當時的模樣。&rdo;岑知林不忍心告訴她實情:&ldo;兩人服了毒,去的很快,沒什麼痛楚。&rdo;是不是真的,她已經不想再過問了。逝者已矣,她只有過得更好,給尹媽媽養老送終才對得住杜惜福兄弟倆。至於夏初,岑三娘想起那天知道實情後,黑七說的話:&ldo;等安頓下來,就重新裝殮把棺木接去。&rdo;雖說夏初不知道了,但他們知道,黑七把她當自家媳婦看待來著。不會讓她孤零零的留在城郊亂葬崗上。也許什麼都不說,岑知林也會傷心的吧。岑三娘想了很久,才委婉的說道:&ldo;今日午門斬首上官儀,皇上也無可奈何。你姐夫不走,說不定哪天就會和上官儀一樣的下場。&rdo;岑知林詫異的揚起了眉毛。&ldo;皇上性情溫和,卻又多疑。身邊能幹的人接連著被皇后打壓。如果又啟用你姐夫,難免和皇后對上。到時候又如何自處?&rdo;岑三娘輕聲說著杜燕綏的處境。岑知林沉默了。他還小,書讀得多,也懂世事,卻不曉得做官並不僅僅是做官。&ldo;是我想的簡單了。&rdo;岑知林想明白了就笑了。他就這點最好,知道認錯,不固執己見。岑三娘真心喜歡岑知林。&ldo;你們打算去哪裡?&rdo;&ldo;嶺南。公爹曾在嶺南為官。你姐夫小時候在那裡住過幾年,比較熟悉。氣侯也好,離長安遠。早就遣了人去打點。等安定下來,就給你寫信。&rdo;岑知林點了點頭:&ldo;我不回書院了。堂祖母這兩年日益衰老。我在家和幾位堂兄進族學讀兩年書,就去赴考。等我兩年,接了四房的產業,我會撥出你的嫁妝來。&rdo;&ldo;別。&rdo;岑三娘手裡還捏著國公府攢下的幾萬兩銀子,方家做生意還有一筆。長安的田莊產業都託給了鄒大郎處理。她並不差銀子。見岑知林又要惱,就笑道,&ldo;你做事最穩妥不過。先幫我攢著。萬一我和你姐夫敗光了家業,還能從你手裡拿一份銀錢。狡兔三窟嘛。&rdo;先聽到岑三娘拒絕,岑知林板起了臉。後聽到誇他做事穩妥,臉上已有了笑意。再聽到狡兔三窟,岑知林咧開了嘴:&ldo;這樣也好。你就是個笨的,留條後路也好。將來杜燕綏若對不住你,你帶著三個外甥來投奔我,舅舅還幫他們攢著一筆產業。&rdo;岑三娘大汗。她忍著笑,低眉順眼的奉承道:&ldo;您不給我撐腰,我還能依靠誰?&rdo;岑知林情不自禁的挺了挺胸。姐弟倆說了一陣,岑知林總算接受了他們一家去嶺南的事實。第二天一早,鄒家就套了馬車,送他們離開長安。三月,嶺南春天的氣息已經染綠的山頭,催開了野花。杜燕綏一行人到了邕州。邕州是今天的南寧。此時的邕州比起長安只是座邊陲州府,城牆低矮,城池也極小。當地百姓穿的衣裳也與中土有了分別。大街上穿著圓領長袍的漢人極少,都是遣到當地的官員及家眷。這樣的人極少,眼裡看到的,大部份都是穿著當地服飾的本地人。岑三娘原以為杜燕綏在州府買了宅子。沒想到只歇了一日,便又啟程。她抿嘴一笑,想起了桂林山水。車馬繼續前行,她就看到了陽光下一座座獨立的山峰。漸漸的兩邊沒了田地也沒有了人家,傍晚時分,車隊拐進了一片山坳,岑三娘掀起轎簾。看到山峰夾持著一大片平整的山谷,一條清亮的山溪蜿延流淌。不遠處座座木樓拔地而起。杜燕綏接了她下車,回頭看到被丫頭婆子們抱著的三個兒子,微微一笑道:&ldo;到家了。&rdo;看著踉蹌奔來的許氏,岑三娘露出了笑容:&ldo;回家吧。&rdo;正文結束後記☆、拜師邕州州府的魚鱗冊上很多年前就有座青溪村。大唐建國後因戰亂四處流蕩的人漸漸安定下來,朝廷鼓勵百姓就地落戶,開墾無主的荒地一年,就能上魚鱗冊。頭一年免稅,兩年減半。三年後向朝廷繳納契稅。那時候很多避戰亂的宗族聚於一地,齊地開荒,久了,就形成了各種村寨。青溪村只是眾多這樣的村寨之一。從杜燕綏決定抽身離開起,山間谷地裡陸續來了很多人家,開荒種田,建起了幢幢兩層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