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鬧出人命……您先去……&rdo;黑七已扯著劉太醫進了門,聲音消失在影壁後。門房跑出一個小廝飛快的解了醫箱抱著跑了進去。另有小廝去牽了馬。小販伸長了脖子看著,不消一刻鐘,聽得鈴聲傳來,國公府的馬車回來了。許是劉太醫已被黑七請進了府,老馬和侍衛在門口停了下來。小販便用托盤端了三碗涼糕過去:&ldo;要收攤了,借貴府門口擺了幾日,請各位爺吃一碗消消暑氣。&rdo;&ldo;多謝小哥了。&rdo;三人額頭都見了汗,互望一眼,就接了涼糕,站在門口吃了起來。小販收拾著涼糕挑子,像是在說笑:&ldo;府上的黑爺真是個火爆性子,扯了大夫進去,連醫箱都忘了拿。&rdo;老馬就嘆了口氣道:&ldo;可不是!我晚飯還沒吃完呢就被他扯著套車。結果去了劉太醫府上,他又嫌馬車走得慢,竟一把將劉太醫給抱上了馬。白忙活一陣。&rdo;旁邊侍衛幾口吃完涼糕,將碗還了,瞪著老馬道:&ldo;少夫人懷著小公爺吃壞了肚子,出了紕漏怎麼了得?甭說黑爺著急,誰不提心吊膽。別卸了車,等會兒還要送劉太醫回府。&rdo;小販收拾好挑子,作了個揖,慢悠悠的挑著擔子走了。走到街口回望,馬車和侍衛還停在國公府門口,顯然是等著要送劉太醫回去。他笑了笑,拐過街角走了。劉太醫懷著一肚子疑惑坐在正廳吃茶,連岑三孃的面都沒見著。杜老夫人陪著他,慢條斯理的說道:&ldo;記得當初老國公戰場上受了傷,您還是個年輕的隨軍大夫。老身生大郎二郎還是您給看的脈。過了十來年,我孫媳懷孩子又勞煩您。說起來劉太醫與咱們杜家也是三代的交情。&rdo;一時間劉太醫也唏噓不己。細細一想,可不真是這樣。老夫人話裡有話,劉太醫也不是個蠢的。今天黑七火燒屁股似的把自己請進府,卻沒引到歸燕居,反而進了正氣堂聽老夫人慢悠悠的憶往昔。他心裡已有了猜測。前兩日破了請平安脈的規律,見過岑三娘。聽她說夢魘驚著了,自己瞧著脈卻沒什麼大礙,開了劑湯藥就過去了。今晚再請他過府,連岑三孃的面都沒見著。國公府請他來,顯然是做給外面的人看的。雖然只是個太醫,劉太醫仍看到了箇中的兇險。他一番思索後拿定了主意,輕聲說道:&ldo;路上聽黑爺提及,說少夫人似是患了痢疾。此症甚是兇險,老朽自當盡力。還請老夫人遣個人去我府上說一聲,收拾個廂房讓老朽住上一晚。&rdo;杜老夫人微微笑了笑,叫尹媽媽親自送劉太醫去歇著,話裡帶著幾分鋒銳:&ldo;我杜家如今就只有國公爺一根獨苗,他去打西突厥。我孫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便是傾闔府之力也要保下來的。過了這關,劉太醫就是我杜家的恩人。&rdo;&ldo;老夫人言重了。沒有老國公,下官早死在戰場上了。醫者父母心,下官自當盡全力。&rdo;劉太醫朝杜老夫人拱了拱手,隨著尹媽媽去了。國公府兩邊的路口早換了人盯著。瞧著劉太醫沒有回府,國公府的侍衛出來了兩撥人騎著馬去藥鋪。自有人去藥鋪盯哨,不著痕跡的問明瞭國公府買的藥材。幾方一匯合,大概猜到了岑三娘得了什麼急症。夜漸漸深了,沿街打更的竹梆聲敲到了四下。歸燕居正房裡依然點著盞朦朧的燈。岑三娘帶了逢春和暖冬去了正氣堂歇著。臥室裡羅漢榻上方媽媽和阿秋夏初正默默的做著針線。阿秋打了個呵欠道:&ldo;都四更天了,會不會少夫人料錯了?&rdo;方媽媽也打了個呵欠:&ldo;沒事更好。小心點總是好的。&rdo;四更天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候。連野貓都折騰累了。空置著的公主府後院安靜的只聽到脆生生的蟲嗚聲。靠近歸燕居的公主府後花園突然飄起了幾盞綠瑩瑩的光。歸燕居後花園與公主府只有一牆之隔,離圍牆不遠的一處假山石後傳出了女子悠悠盪盪的歌聲。那歌不成調,帶著幾分哭腔。饒是歸燕居這頭圍牆下侯著的侍衛都被聲音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此時聽到那飄忽的聲音響起,夏初一激靈針戳在了手上。她疼得哆嗦了下,把手指放進嘴裡吮著。&ldo;還真來了呀!&rdo;方媽媽和阿秋已氣得咬緊了後牙槽。&ldo;先是用野貓嚇唬著,馬上就送來海外的果子。就等著少夫人精神不濟再腹瀉,晚上又使這些個魑魅魍魎出來折騰。如果不是少夫人聰慧,怕真是保不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