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娘。&rdo;岑三娘輕聲說道:&ldo;妾想起蹴鞠來。最令人遺憾的是臨門差一腳的情形。又如同快要渴死之人瞧著了綠洲,只需要再多一口水,就能活命。娘娘只要賜一道免死赦令,便能扭轉乾坤,活人性命。於娘娘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rdo;扭轉乾坤……武后秀眉微揚,禁不住陷入了思索之中。杜燕綏投敵必有用意,絕不會因為和馮忠的師傅之情。萬一他立得奇功,軍中自己就多一員虎將。如果不成,自己依然照計劃做個聽話的皇后,皇上還會很高興。武后揚了揚手。身邊的女官託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ldo;白紙黑字的事你就不用想了。拿著它吧,蘇定方認得。不過,你再把它交回到本宮手裡,本宮和你就兩清了。&rdo;武后閒閒的說道。盤子裡依然是那塊玉佩。岑三娘聽到蘇定方認得一句,已經是大喜。雙手接過,誠心的磕了個頭:&ldo;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謝娘娘恩典。&rdo;&ldo;去吧。別怪本宮沒提醒你。出了這大帳,能否平安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do;岑三娘將玉佩貼身放好,睃了身邊的黑七一眼,行過禮退出了大帳。兩人重新戴上摩合羅面具,幾下除掉身上的舞獅服,悄悄的融進了人群。不緊不慢的在街上觀燈,腳步漸漸遠離了熱鬧的朱雀大街。天寒,黑七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岑三娘不懂,他卻知道。武后留在帳中的女官是習武之人。一擊不中,外面的千牛衛進來,就再無活命的機會。一向話不多的他也忍不住問道:&ldo;少夫人,您怎麼知道她一定會答應你?&rdo;&ldo;很簡單。&rdo;岑三娘自信的說道,&ldo;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將我交給官府,得功勞的是官員,她先前通風報信示恩之舉就白費了工夫。國公爺回不來或者有罪,人是她推薦的,受嘲笑的是她。如果國公爺立了功勞回來,對她感恩,她得到杜家傾力相助。只需一比較,她為什麼不答應我?更何況,又不是白紙黑字寫在紙上的東西。賜塊玉佩,得她賞賜的人不止我一個吧。要說是從前賞的,誰又能指責她半分。&rdo;黑七默默的思索了半天,才嘆了聲:&ldo;女人哪,心思九曲十八彎……您要把玉佩給我,萬一少爺有什麼,直接去找蘇定方嗎?&rdo;不知不覺,走到了回燕樓。一側水波對映著五彩的燈光,一側燈市人群熙熙攘攘。岑三娘停住了腳步。那一年滕王奉詔回京,元宵節時殿前求娶了岑六娘。便在這回燕樓中,他問自己:&ldo;真想嫁給杜燕綏?真心喜歡他?&rdo;她記得當時杜燕綏只是最好的人選。她說杜燕綏年紀合適,長得不賴,有一身本事,還肯對自己好,嫁他沒什麼不好。僅僅是這樣嗎?&ldo;還在賣那盞魚兒燈啊!&rdo;岑三娘望著被攤主高高挑在竹竿上的鯉魚燈喃喃說道。黑夜裡,小巧的鯉魚燈掛在竿頭。被風一吹,搖頭擺尾彷彿在水裡遊動。岑三娘突然覺得心裡一痛,竟有種想跑到曠野大哭一場的衝動。黑七看了眼低聲說道:&ldo;我去買下它。&rdo;&ldo;不用了。&rdo;岑三娘攔住了他。為她瀟灑摘下竿頭魚兒燈的人訊息不明。他尚不知道祖母去世,不知道自己有了三個兒子,不知道國公府被抄封,不知道她已經成了被官府緝拿的要犯。縱然再買得這相同的精緻魚燈,就能回到那些美好的日子嗎?只有他在身邊。他會不會永遠都回不來了?岑三娘驀然覺得一陣恐慌。她心裡騰起了一個念頭,強烈的讓她控制不住。她一字一句的說道:&ldo;我要去和你一起去西突厥。&rdo;黑七大驚:&ldo;這怎麼行?小公子也離不開你。&rdo;&ldo;滕王既然出手相助,就不會虧待他們。我知道,孩子太小,離不得母親。可是我卻覺得,如果我不去,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心裡不安。&rdo;岑三娘說出這番話,平靜了下來,&ldo;也許,蔡國公夫人這個身份還真的有用。&rdo;他一個人一匹馬,風餐露宿都沒有關係。帶上岑三娘?黑七睃了她一眼,沒有吭聲。自幼長在深閨,她受得了塞外風寒?岑三娘已經拿定了主意:&ldo;徵西軍接連大捷,西市又會熱鬧起來。我所熟知的方家,王家和鄒家都會有商隊西行。跟商隊走,最妥貼不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