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兮嘆了口氣。想起永夜一心護著的月魄,眼神中多了幾分譏諷,心裡不知是何滋味。初吻無邊的黑暗中,永夜彷彿又回到了殊途河水中。冰涼的河水載著她沉浮。她似喝進了河水,苦得想吐,一張嘴又是一口苦水。做鬼也這麼難啊!要受小鬼排擠,要受鬼差的氣。她眼前彷彿又看到了血紅色的彼岸花,成片成片開著,似血在路上流淌。突然花中冒出一點月白來,月魄渾身是血躺在花叢中望著她。他的眼睛還是那麼溫柔,卻無限悲涼!永夜努力地想游上岸,然而河水卻是溺水,輕飄飄的使不上勁。她放聲大喊,嘴一張,一口又一口的苦水灌進來,她所有的聲音被河水湮沒。眼睜睜看著月魄無力的望著她。永夜無聲的大喊,無力的喝下湧進嘴邊的河水,無力的看著越來越遠的月魄哭泣。她似沉似浮地飄浮在河裡,沒有盡頭,沒有光亮,沒有了意識。一雙乾燥溫暖的手從她的臉上劃過,她感覺到那雙手上粗糙的繭。&ldo;醒了?&rdo;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永夜恍恍惚惚的聽著,無意識的嗯了聲,又睡過去了。c黃上的永夜睡了整整三天。照理說,她應該再睡一晚才會醒。永夜身體恢復得很不錯,和她身體內那股奇怪而精純的內力有關。這股內力從不外露,難怪開始他不知道她會武功。風揚兮站在c黃頭看著她,她昏迷時喊著月魄的名字。風揚兮想起那個身穿月白色衫子一臉雲淡風清模樣的人。李天佑一心想殺月魄,也是因為她喜歡那個人嗎?她與月魄青梅竹馬長大,她到了聖京再逃離也是因為他,她心裡只有月魄。他想起遠遠的看著她和月魄住在簡陋的院子裡,想起她回去的時候臉上隱藏不住的笑容,輕盈的腳步,嘴裡有些發苦。陽光照進來,永夜臉色蒼白,柔弱無力。風揚兮目光復雜,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出了房門。永夜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她眨了眨間,發現傷勢好了一大半。她想起風揚兮來,是他用內力幫她順暢的經脈嗎?胳膊上的傷也好了。永夜看了看自己,僅著中衣,藍色的布袍,纏胸的布疊得整齊地放在枕邊,還有那把唯一剩下的飛刀。他脫了她的衣裳?永夜迅速回避這個問題。下了c黃推開房門,迎面一個大湖金光閃爍,她不得不眯fèng起眼睛,紅紅的落日離湖面還有幾丈的距離。空中霞光萬丈,有白鷺成排飛過。&ldo;落日湖!&rdo;她脫口而出。&ldo;好些了?&rdo;風揚兮端著一碗藥走來。&ldo;你說對了,這湖就叫落日湖,日落時分最美。&rdo;&ldo;謝謝!&rdo;永夜接過藥只喝了一口便吐了,&ldo;很苦!&rdo;她想起夢裡的苦澀的河水,原來是喝藥。風揚兮正打算勸一句良藥苦口,卻見永夜深呼吸一口氣將藥一滴不剩的喝完。她舔舔唇,舌尖還有一絲苦味,永夜自嘲的笑道:&ldo;第一口沒有淮備。良藥苦口,我不能一直病著。刺客沒有資格叫苦。&rdo;她的話讓風揚兮動容。要吃過多少苦,忍耐過多少事情,才能說出這句話來?她應該很怕死,所以不怕吃苦。落日的光照在永夜臉上,那張臉比落日的景緻還要美。晚風吹起她的長髮,簡陋的布袍並不能減少半分她的美麗。風揚兮發現了自己的失神,暗罵了聲禍水。他瞟了眼c黃頭疊好的束胸的布面不改色的撒謊:&ldo;你睡了三天,陳秋水的秋水山莊離這裡不遠,我請了個婢女過來照顧你。&rdo;永夜釋然的笑了笑。突然想起風揚兮說她睡了三天,忍不住著急:&ldo;我睡了三天?&rdo;&ldo;嗯。&rdo;她想起月魄和薔薇,著急想走。&ldo;人去樓空。他們沒那麼傻。&rdo;永夜胸口一痛,踉蹌著後退了一步。風揚兮皺了皺眉扶住她:&ldo;傷還沒好,還要養幾日。&rdo;薔薇的模樣衝進心裡,轉眼之間,她又不見了,還有月魄。永夜心裡湧出強烈的後悔和自責,胸口一股戾氣直往上衝,她喃喃道:&ldo;如果我安安靜靜留在安家,悄悄送信給你是不是就能救了他們?那個平叔武功很高,我怕我再回去就出不來了……&rdo;永夜急怒攻心,一口血又噴了出來。風揚兮嚇了一跳,見她雙目赤紅眼神迷離,手掌一翻將永夜打暈了過去。他嘆了口氣,永夜口中的平叔是真想要她的命。難道自己猜得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