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才從太子東宮出來。&rdo;沒等到想要的回答，風揚兮有些失望。他伸手摸向永夜中掌的肩頭問道：&ldo;你肩上中了一掌，有沒有事？&rdo;那擔憂的神情看得永夜極不舒服，每次遇到風揚兮都是他救她。可她卻擔心他宰了自己，今晚也不例外。她心一橫道：&ldo;上回扮麻子你認出來了，扮黑臉小子你也認出來了，眼力這般好，想來什麼都看見了？&rdo;她的手慢慢伸開，掌心託著一枚飛刀。一寸長，半分寬，兩面開了血槽，加了純銀鑄就，銀光閃閃。她一字字說：&ldo;你瞧得清楚了，這是我的刀。殺手無論如何都會在身上留有最後的一枚暗器。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刺客星魂，你也一直想殺了我。一直救的人是你一直想殺的人，這事真夠諷刺的。&rdo;風揚兮盯著永夜，永夜努力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麼。而那對比夜還沉的瞳仁中只反射出她自己的影子，小小的一點被牢牢吸住。她深吸氣，扭開了頭。風揚兮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鎖著她的眼睛微笑：&ldo;我以為，你不會有看著我的眼睛卻不敢說謊的時候。&rdo;永夜心中的勇氣瞬間被激發出來，拍開了他的手冷然道：&ldo;看到飛刀你就應該明白，我以不會武功為由請你當保鏢護送我去安國，原就是不安好心，想借易中天的手除了你，省得他日被你殺了。在陳國驛館，在你背後射出飛刀的也是我，不然，你不會中箭。&rdo;風揚兮眼也不眨的看著她，在永夜一口氣說完瞪著他的時候淡淡的道：&ldo;還好，中氣十足，沒有大礙。好好睡一覺吧。&rdo;他說完起身走了出去。他迴避的態度讓永夜憤怒：&ldo;你怎麼不殺了我？你忘了安國巷口那個賣面的王老爹？他只是個無辜的老人！你忘了京都兵部尚書府的那場刺殺？你還被我下了毒？你忘了在陳國驛館是誰在你背後給了你一刀，讓你中了易中天一箭差點失手被擒？你不是口口聲聲要殺了我嗎？為什麼不殺了？是留著我還有用處？&rdo;風揚兮旋風般衝進來，手揚起響亮的給了永夜一耳光：&ldo;這是替死在你手上的那些無辜者打的！&rdo;屋內霎時靜得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說話。永夜驀然心酸，她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委屈這麼難過。從小在遊離谷，她練功再苦也沒有委屈過，在端王府被捧為掌珠半句重話也沒聽過，在陳國知道大家都在算計她，她也沒有委屈，月魄更是一句重話也沒說過她。李言年打過她耳光，她只會笑著與他周旋，風揚兮沒打錯，他沒殺她已經是格外寬容，可是她卻覺得心痛得要命。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她猛的低下頭，看著一顆淚濺到地上，像在油裡滴下一滴水，瞬間燙炸開來。永夜下了c黃，低頭走過風揚兮身邊時壓抑著想哭的衝動啞著嗓子說：&ldo;我再也不欠你。&rdo;她一步步走出去，竹橋伸向黑暗，永夜覺得自己也在一步步走向無垠的夜。從此見不著絲毫光明。惡戰一場，每走一步腿都在發顫，肩頭中了一掌，右手幾乎抬不起來。臉頰火辣辣的痛，估計已腫了半邊。她要離開，她還要去皇宮，去找太子燕。月魄和薔薇還陷在小巷裡，她不能留下，更不能倒下。風揚兮在屋內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他做了什麼？他抬起手，手指居然在輕輕發顫。他眉頭緊皺，衝了出去。月光下慘白的竹橋上，只有永夜蹣跚孤單的背影。寂廖的像天上的星星，高而遠掛在無聲的夜空。風揚兮心裡的那股痠痛又翻攪起來，他長嘆一聲追上去。&ldo;改變主意了？&rdo;永夜比黑夜星辰還亮的眸子帶著譏諷的神色。&ldo;跟我回去。&rdo;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一句，風揚兮嘴角扯開苦笑。永夜二話不說轉身往回走。&ldo;怎麼這麼順從聽話？&rdo;永夜抬頭平靜的笑了笑：&ldo;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難不成，我還要和你打一架？或者假意掙扎一下被你扛回去？&rdo;風揚兮怔住。他跟著永夜往回走默然走了一段，突然問道：&ldo;你為什麼這麼平靜？很恨我？&rdo;&ldo;我只是……可憐我自己。&rdo;永夜搖了搖頭一步步堅持走回去。風揚兮抬頭望天，深深呼吸，湧起的那股酸楚直衝進了骨頭裡，難受得握緊了拳頭。他看到她走得極慢，腳在發顫，情不自禁伸出手驀得又收回來。他突然有點怕，怕她恨了他，推開他的手。他默默地看她，彷彿步履艱難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