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早已變得綿了。不知不覺浸溼了衣袍,寒意從肌膚直滲進骨子裡,卻讓心頭之火越燃越烈。李言年仰天長笑。只得片刻,笑聲驟停,他用腳踢了踢屍體,冷笑道:&ldo;安國不會放過遊離谷。想抽身,不可能!&rdo;殺得一人少一人,遊離谷刺客雖多,要培養一個卻甚是不易。李言年的暗器有毒,他並不擔心鷹羽能活多久。就算遊離谷知道是他殺的又如何?他們找不到他。安國始終會對付他們。端王李谷絕不會善罷甘休。他陰狠的想著。自己連兒子都顧不上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他需要時間喘息,需要時間想,他該拿李永夜怎麼辦?------------------------------------------永夜躺在c黃上動彈不得。她臉色平靜地望著窗外。山中的夜她再熟悉不過。再過一會兒,天邊將會有微藍的晨曦,山谷會慢慢被太陽耀亮。也許,死在這裡也是件好事。記得轉世投胎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醒來看到的就是山谷的景緻。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生死輪迴,不過如此。屋裡飄出粥的香氣。她彷彿又看到月魄在廚房忙碌的影子。十天,多麼短暫,又多麼幸福。她有些後悔,應該再多留幾天。如果不是月魄眼中那情感越來越濃,濃得讓她有些驚惶失措,如果不是每晚都會毫無戒備的熟睡,她或者真會留下來。&ldo;你醒了,少爺?&rdo;攬翠雙目微紅,似哭過一場。&ldo;哭什麼呢?我還沒死呢。&rdo;永夜淡淡的說道。她被李言年帶到這裡時,看到攬翠躲閃的眼神。對攬翠的出現,她並不奇怪。在陳國,美人先生就說過,端王唯一犯下的錯就是太相信女人。可是,倚紅與林都尉卻沒有出賣她。她知道他們要麼是落在了陳國手中,要麼,就是遭遇了意外。不然,她回到安國這麼長時間,那二人卻還沒有迴轉。攬翠坐在她面前不敢看她。&ldo;怎麼找到這麼個山清水秀的地方?&rdo;攬翠小聲說:&ldo;相公很多年前找到的,他覺得這裡隱蔽,便早建了屋舍。我,是三天前來的。&rdo;三天前?&ldo;端王府的人沒發現你走丟了?&rdo;攬翠眼中掠過一絲羞愧,低聲道:&ldo;王爺不知道我……&rdo;是啊,父王以為是自己撿來的散玉關戰後的孤兒,養在王府帶大了她們,所以才會放心將她安cha在李言年身邊。這天底下真的沒有能什麼都能算計到的事情。永夜淡淡地吩咐道:&ldo;把枕頭給我墊高點,躺著看窗外,脖子酸了。&rdo;攬翠沒有動,低著頭小聲說:&ldo;相公……他說不能靠近你,你要什麼都等他回來。他沒回來之前,你說什麼……都不能聽。&rdo;&ldo;他若回不來了呢?難道不讓我喝水吃飯拉屎撒尿?!&rdo;永夜厲聲吼道,&ldo;虧我父王救了你養大你,居然養了頭連狗都不如的東西!養條狗也知忠心護主,你的良心讓什麼吃了?!王府待你如何?雖名為侍女,卻養尊處優當成小姐看待,攬翠,你竟這樣對你家主子!&rdo;攬翠被她一吼,習慣性的站起來便要伸手扶她,手才伸出又縮了回去,頭埋得更低,聲音已哽咽起來:&ldo;少爺,哦,小姐……對不住!相公去京都了,一天便回來。&rdo;她連看一眼永夜的勇氣都沒有,掩面衝出了房門。永夜禁不住苦笑。一個對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任她溫柔還是斥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女人是利器,用之得當無往不催,反之傷身害己。若不是父王篤定攬翠忠心,怎麼會讓她提前跑了?就算跟著她,也能找到自己。若是還能動一動就好了。她不僅中了軟骨散,連衣服都被從裡到外換了一身。不用想,肯定她昏迷的時候攬翠做的。永夜此時一點也不恨風揚兮。雖然她被他打暈,才會中了軟骨散落入李言年手中。她不也在背後給了他一刀?兩不相欠。永夜這樣想著,覺得自己恩怨分明。做刺客永夜還有最有一招。青衣師傅和她的最後一招都是陰招,眼下永夜的最後一招是藏在髮間的鋼絲。那根鋼絲柔軟粗細與髮絲無異,卻堅韌無比,若用內功,會像針一樣尖銳刀一樣鋒利。李言年找了副鐐銬鎖住了她的腳,鏈子的另一頭鎖在石檣上。他笑著說:&ldo;你想掙脫除非把這面山壁炸了。&rdo;但他還是不放心,臨走前給她又下了軟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