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熙遞過自己的弓。&ldo;太軟！&rdo;白衣默默的送上五百石強弓，輕聲道：&ldo;十七以千年蟒筋所制……&rdo;朱棣心一顫，接過弓來。弓長三尺七寸，弦色銀白透明，他撫摸了一下。當日錦曦在郊外比箭神采飛揚的模樣又衝進了腦海。胸口似有熱血翻滾，硬生生堵在喉頭。他緩緩抽出三枝長箭，大喝一聲，開弓如滿月：&ldo;盛庸！本王不殺你誓不為人！&rdo;&ldo;噌&rdo;的一聲輕響，箭離弦而出，竟不受河風影響飛越運河，直奔盛庸面門。等到箭到眼前，盛庸才反應過來，低頭躲過，頭盔上的紅櫻已被射下一簇。燕王竟有如此神力！他大驚失色，坐騎長嘶直立，差點把他拋下馬來。朱棣三箭射出，喉間一熱，鮮血便噴了出來。&ldo;父王！&rdo;朱高熙哭著去扶他，朱棣一掌開啟。他轉過身呆呆地看著尹白衣。&ldo;王爺，我去找，無論如何也要……帶回她來！&rdo;尹白衣吐出這一句，策馬往下游奔去。這一仗，燕軍死傷五萬人，主將張信戰死，錦曦跳下運河，朱棣重病，被迫還師北平。尹白衣一月後回到北平。沒有找到錦曦。朱棣神情木然。他早就知道了的不是嗎？錦曦不會水。運河水流湍急，她怕是連屍骨都不知道衝哪兒去了。踉蹌著走到窗前，揮手止住白衣的攙扶，朱棣微喘著氣道：&ldo;白衣，去溫壺酒來。&rdo;&ldo;王爺！&rdo;尹白衣站立不動，神色為難。&ldo;我想好起來，也想喝點酒，說會兒話。&rdo;朱棣輕聲道。炭火將屋子裡燒得暖如春天。朱棣選了只青瓷碗，倒上酒，這些日子不管做什麼都會想起錦曦。連這隻青瓷碗，都讓他想起十七歲生辰時與李景隆在南京燕王府煙雨樓的對話。他說什麼了？記得是說看著錦曦的模樣就難過。那是她的侍女，不是她呢。把玩著手中的青瓷碗，他記得錦曦的肌膚就如這瓷一般細膩。她彷彿不會老似的，一直都美得讓他嘆息。朱棣愛憐的用拇指在碗邊摩梭。像是撫摸著錦曦的臉。他想是在鳳陽山中沉入水潭躲過追兵，在水中摟著錦曦柔軟的腰時就對她有了念想吧。&ldo;白衣，你知道麼，我這麼多兄弟，哪一個不是侍妾如雲，我卻只有她一個。我在佛前發過誓，永遠不會有別的女人。&rdo;&ldo;其實男子三妻四妾很平常，錦曦知書識禮，就算王爺也她也不會有怨言的，何況王爺這般寵愛於她。&rdo;朱棣輕咳了兩聲，臉嗆起一片紅暈，他搖了搖頭道：&ldo;你說錯了白衣。錦曦就算沒有怨言，也是因為她想我過得高興。世間沒有女人是不妒的，錦曦也不例外。你說，若是我娶了侍妾，立了側妃，她會不會嫉妒得跳腳，回來找我呢？&rdo;尹白衣嚇了一大跳，朱棣在說瘋話嗎？他懷疑地看著朱棣，想看他神智是否清醒。&ldo;但我縱找了一百個，一千個女人，她，都回不來了……&rdo;朱棣的聲音突然哽咽，他仰頭灌下一大碗酒，淌下面頰的淚水混在酒中全嚥進了肚裡。&ldo;王爺，錦曦其實很小氣的，不過，也有福相。我看過她的手相，她不是短命之人。說不定，我沒找到她的……她另有奇遇呢？&rdo;白衣小心的勸著。他的話像根救命稻糙，朱棣一把抓著白衣的手急聲問道：&ldo;你真的看過？真的準？&rdo;白衣點點頭，他當日奉朱棣令跟著錦曦去北平尋父的時候，在破廟裡為錦曦瞧過。他瞧出錦曦紅鸞星動卻沒有瞧過她的命格。此時為讓朱棣振作……他定下神來認真的說：&ldo;我看過。錦曦絕非短命之人！&rdo;絕非短命之人！這句話像盞燈照著朱棣的心慢慢亮起來。他半醉著傻笑道：&ldo;是啊，錦曦怎麼會短命呢？沒找著她，說不定她還好好的。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rdo;白衣見朱棣醉了，給三保使了個眼神。三保乖巧地上來扶過朱棣道：&ldo;王妃瞧你這樣又要不高興了。她最心疼王爺的身子。&rdo;朱棣眼一瞪，又聽話的點點頭，任三保扶著他上c黃睡了。白衣嘆了口氣，放輕腳步離開。&ldo;白衣，明日辰時，軍中議事！&rdo;朱棣的聲音嚇了尹白衣一跳。朱棣究竟是醉還是沒醉？他有點糊塗，卻恭敬地答道：&ldo;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