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著他,不論黑夜再長,冬季再冷,終有一個人在等著他。有時候,哪怕一燈如豆,也能驅散黑夜裡所有的孤寂。三保掀起厚重的棉簾,一股曖熱的氣流撲了過來,瞬間融化了紗帽上的輕雪。朱棣解下銀鼠綴邊錦裡披風遞給三保拿著,搓了搓手輕輕走進裡屋。錦曦卻早聽得分明,揚起一張笑臉便撲了上去。朱棣趕緊伸手撐住她的肩,免得錦曦西瓜似的肚子撞著了,接著便苦笑:&ldo;還這般莽撞,傷著孩子怎辦?說過多少次早睡了,就是不聽!&rdo;錦曦低下頭,揉著他的錦袍不吭聲。朱棣小心捧起她的臉,原來的一張瓜了臉變得圓潤,便笑笑點了點她的鼻頭:&ldo;珠圓玉潤!&rdo;錦曦聽了趕緊摸摸自己的臉再看看圓潤的身材,沮喪極了:&ldo;你也不讓我做事,走哪兒都喚一堆人伺候著,我數了數,今天我從房中走到院子裡再圍著院子走了一圈一共才一百三十七步。你知道嗎?這身後至少跟了十個人,我就像拖了個大掃帚,多累啊!還不如不走,不走能幹嘛啊?一個時辰就端一回吃食來,我,我真成豬了!&rdo;&ldo;呵呵!&rdo;朱棣被她說的哈哈大笑,猛地把她抱了起來,&ldo;秤秤,看多重!&rdo;錦曦摟著他的脖子,使了個千金墜,朱棣只閃了閃身又穩穩地站住了。見錦曦面帶詫異便笑了笑:&ldo;白天忙活,有時顧不得脫甲冑,力氣倒見長了!&rdo;臉色又是一變,放了錦曦坐在榻上,冷聲道:&ldo;到臨盆還不到一個月,居然還敢使內力!&rdo;錦曦一呆,哼了聲扭過了頭。&ldo;還敢哼?不服氣?!信不信你生下孩子我就讓白衣廢了你的武功!&rdo;&ldo;你敢?!&rdo;錦曦跳了起來。嚇得朱棣趕緊接住她,簡直拿她沒辦法。臉色變了又變終於氣極敗壞的扭了扭她的臉:&ldo;我說著玩的還不成麼?你倒底想要怎麼樣啊?!&rdo;就想看你著急,就是挺著大肚子哪兒都不能去心裡不舒服。錦曦悶聲不吭,倒下去扯過被子蓋住:&ldo;睡了。&rdo;朱棣輕笑著搖頭,侍女為他換下厚靴,輕袍,這才挨著她躺下。他也實在是困了。初到北平,沒想到王府的官員設定,各衙門安排一天到晚就忙不過來。他知道在北平要建立自己的王國,軍隊的戰鬥力少不了,每天都會抽幾個時辰去軍營。頭才挨著枕頭,人已發出輕輕的鼾聲。錦曦揭開被子,側頭看著朱棣,費力地抖開被子給他蓋住。她重新躺下,看著幾乎和眼睛平視的肚子喃喃道:&ldo;再忍十來日,出來我就揍你!&rdo;聽穩婆道女人生孩子不僅辛苦還危險,朱棣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晨起時見錦曦皺著眉喊痛,便喚進穩婆侍女一干人在c黃前侍候著。他放了王府事務不管,陪著錦曦。屋子裡跪到一片人求他在外間候著。錦曦也趕他走,朱棣沒辦法,只好在外間坐著等訊息。聽說男子進了血房會有厄運,生怕他闖了進去,燕十七和白衣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朱棣不過坐了半個時辰,就讓白衣喚穩婆出來問情況。白衣好笑地看著他回道:&ldo;王爺,沒事的,錦曦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rdo;&ldo;這不是急嘛?&rdo;朱棣難得的急躁。燕十七沉穩地守在門口沒有吭聲,面沉如水,心似澆了瓢滾油,焦慮不安,支著耳朵聽動靜。足足兩個時辰,裡間安安靜靜。侍女隔了半個時辰便出房來回報一次,每次都道時辰尚早,不急。不急?朱棣看著守在門口的燕十七和白衣,實在坐不住,拂袖而去。留下白衣和燕十七面面相覷。都以為朱棣坐著不耐煩出去走走。誰知朱棣轉到寢殿後面,左右看看無人,推開窗戶就翻了進去。剛跳進去就聽到整個房間裡的女人發出陣陣尖叫。&ldo;嚷什麼?有什麼是本王不能看的?&rdo;朱棣拍拍身上的雪塵,沒好氣地說道。話才說完,他就吃驚的發現房內並沒人注意他,全撲到c黃榻那裡。他一驚跑了過去,就看到錦曦披頭散髮地坐在c黃上,手中倒提著一個血糊糊的嬰兒,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ldo;哇!&rdo;孩子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叫聲。然後房內的穩婆,侍女全嚇得又一陣尖叫。&ldo;哭出來了,抱走!&rdo;錦曦疲倦的舒了口氣,躺了下去,心想真夠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