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緋遠赴邊城的那天,我立於宮中高處遠遠瞧見那隊人馬越行越遠。人馬裡沒有車轎,他沒帶他的王妃去,我心中竟有了絲欣喜。我摸著手臂上守宮砂,我有的是辦法讓太子不能近身。更何況,計謀連出,他口中喚得親熱,眼裡滿是防備疏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喜歡徘徊在玉璃宮外面,人已經走了,在宮外有他的璃親王府。可是每次走在這裡,我似乎都還能聽到纏綿的簫聲。我一直是個頭腦冷靜的人。我不止一遍回想我與子離的盟約。也不止一次逼著自已去看清我的內心,那裡竟有了一絲對他的情意和仰慕。太子沒學到多少我那姑姑的厲害手段。他外表俊朗,待人和氣有禮。若不是我的野心,子離的野心,寧王的防備,他絕對可以再做寧王第二,讓寧國再平安幾十年。只要寧國不發兵,除非四國齊齊來犯,都勝算不大。似這次陳國犯我臨南城,結果就是陪銀幾十萬兩,歲貢來朝的下場。幾十年的平樂日子,一帆風順的成長經歷。太子就是溫室的花,而子離則是荊棘,小心藏著刺,在野地裡小心求生存,我當然欣賞後者,由得太子對我的倚仗越來越重,也由得他小心地掖著對李青蕾的寵愛,生怕我吃醋不高興。子離走後我大&ldo;病&rdo;一場。太醫告之三年不能行房。太子悲痛不已,我冷眼瞧著陪著他&ldo;傷心&rdo;。在他眼中,我也就是和子離一個型別的仙人掌,突然間開朵花與眾不同,要來摘還防備著周身的刺。三年過去,寧王駕崩,子離回朝奔喪。他長身玉立出現在玉象宮,連太子都感覺到了他像把既將脫鞘而出的的利劍,更何況是我。我欣賞地瞧著他由繭化蝶,暗自心儀。我竟盼著他能兌現承諾。連忠心耿耿的安清王子離都瞞得死緊,他城府更深了。於是,我又清醒地看了一場接一場的戲。先是劉珏急衝衝領兵迴風城,再是安清王府裡堂兄弟差點為李青蘿打起來。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為了奪位露出的演技。可是我的眼睛我的心騙不了我。李青蘿那嬌美的面容讓太子發呆,她那時的琴聲,她進宮時的表現。我心裡一顫,全然明白,子離簫聲裡的那抹愁,子離的一縷相思真是系在了她的身上。子離三年未迴風城,涼了顧天琳三年。我躲不開一般女人的小心眼兒,暗自希望他多少是為了我。這時方才明白,子離全是因為李青蘿。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的傷心我的失落。我這樣的希望是因為我愛上他了麼?想了無數次,我還是否定了。或許欣賞他,或許他是我想要的那種男人,或許因為這些我對他有了一絲情意。但是,我還是更多的想從他那裡得到軍權,想隨他一起出徵,讓他採納我的計謀奪取天下。這樣的想法是普通女子難以理解的。可是對我而言,從小的志願,那種急於征服天下的想法時常在我血液裡奔騰。他既然回來了,我就決定提醒一下子離。他和劉珏想引出我的北軍,我就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厲害吧。本想披掛上陣親自會會他二人。想了想,我還是推出了太子,並未洩露一點情報與子離,讓他兄弟二人真刀真槍地打上一架。太子輸的可能性很大,他沒帶過兵,但是照我的佈署,子離他們也不會討得了多少便宜去。畢竟我是王家的女兒,多少也應該給太子一個公平的機會。若是太子勝了,我就順從父親的安排讓王氏取代了劉氏去。大戰前一晚,姑姑要我留下來陪她。她緊張得要命。我笑著安慰她不妨事,在我看來,子離就算為王,也不會與後宮嬪妃有仇。姑姑喃喃道:&ldo;他會來殺我,那天他從邊城回來,我老遠就嗅到了玉象宮外的殺氣,他的悲聲同那時一樣。&rdo;我心裡大吃一驚,難道子離的母親陳皇后死有蹊蹺?天啦,我千算萬算怎麼漏掉了這個?我急聲逼問,姑姑冷笑道:&ldo;是我花了三年功夫下的慢性毒。本來我打算一個人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的。&rdo;她這一語很輕很冷,卻似晴天霹靂震得我站立不穩。我還有什麼不能明白嗎?太子再是個賢王明君,多年王家勢力的坐大,殺妻之仇,寧王蔫能善罷干休!子離吹著的那管簫是他母后遺物,他日日在手,仇有多深?我無力地走出玉鳳宮。獨自來到御花園。夜裡這裡每條路都閃著柔和的熒光。看上去像盤絲錯結的一張網,我是粘在網上的蝴蝶。我恨姑姑,恨她為何不早告訴我她是殺子離母后的仇人!我再有驚世才華,他也斷不可能娶仇家之女。更何況要立我為皇貴妃,他要扛住朝臣與世人的壓力。再有通天的本事,他有劉珏顧天翔,要做他的軍師,他怕也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