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珏閉著眼慢慢地思考。東宮並不是很信自已和璃親王翻臉,卻又不能肯定兩家是否聯手。這樣的情形早在父王意料之中。所有的佈置都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明天就是三月十五,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天結束。他突然有些不踏實。睜開眼走向臥房。門裡阿蘿撥弄著琴絃,口中小聲輕唱著那支在臨南唱過的小曲:&ldo;飛鳥點觸江腳,玉龍橫臥山腰,滿乾坤處處瓊瑤。想海棠點點紅妝,原是思君醉了。&rdo;劉珏站在門外聽得痴了,那時,阿蘿心裡就有了他呢。溫柔的笑容在臉上漾開,他輕輕推開門,嘴裡卻調笑道:&ldo;我也醉了!&rdo;阿蘿臉一紅。停住撫琴,今天她特意讓思畫好生梳了頭髮。淡淡的春衫被夜風吹起,似煙似霧,琉璃雙眸閃動著劉珏不明白的情感,阿蘿眨眨眼,很滿意製造的效果,打扮完了一照鏡子,自已都看愣了呢。低聲淺笑道:&ldo;又想說誰叫我穿成這樣的?不好看麼?&rdo;劉珏手足無措,往日的風流倜儻排不上用場,結結巴巴道:&ldo;不是,那,好看。&rdo;阿蘿宛爾:&ldo;戀愛中的男人是笨蛋!&rdo;劉珏尚在怔忡中,不由自主點頭,馬上又反應過來,兇巴巴地說:&ldo;我的意思你只能穿給我看!&rdo;&ldo;哦,那我以後出門都不用穿衣服了?&rdo;阿蘿想,我還沒弄幾身露的衣服出來呢,沒得嚇死你!&ldo;呃,你敢!這等傷風敗俗的話你也說得出口?&rdo;劉珏臉漲得通紅,這個丫頭啥時候變這麼大膽的?&ldo;我,不僅說得出,還做的出!&rdo;阿蘿緩緩一拉衣帶,外袍飄然落地,裡面只有玉色抹胸羅裙,露出赤裸的手臂與脖頸。劉珏嚇了一跳,上前一步拾起輕袍把她圍住:&ldo;你做什麼!&rdo;&ldo;你不想要?萬一明天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想後悔!&rdo;阿蘿平靜答道。她沒有古人那種從一而終的思想,卻怕有個萬一再也遇不著劉珏一般的男子。&ldo;沒有萬一!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等大事定了就娶你過府,我要洞房花燭夜!&rdo;劉珏正言道。阿蘿嘆口氣,沒辦法,這裡的人就是這般死腦筋。不想的時候呢,恨不得一口吞了。想給的時候呢還大義凜然地拒絕。看來還是高估了這個身體的美麗。本以為他一見就暈菜了呢。劉珏小心幫她整理好衣裳,輕輕摟她入懷裡:&ldo;阿蘿,你答應我,呆在王府等我回來。外面太亂,不要出去。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rdo;阿蘿望向他,那張臉越看越帥。這一切美好的讓她禁不住懷疑,以後再也沒有風波嗎?可以和他幸福平安的終老嗎?劉珏沒有對她說過明日黃水峽谷一戰的情況,瞧他這些天奔忙的樣子,也能猜出其中的兇險,這是爭奪王位的戰爭,是冷兵器時代,比用槍炮還來得殘酷。想起戰場上屍橫遍佈,血流成河的樣子就心驚ròu跳。也想問問情況,又想自已沒啥軍事經驗,萬一說錯了還誤了事,可是不問又著實不安。&ldo;能給我說說黃水峽谷的情況麼?&rdo;劉珏本意是不想讓她擔心,打仗是男人的事情。聽她開口問,想了想,順便再理一次思路。便提筆在紙上畫出了大致的地形圖,給她講解。阿蘿聽到劉珏道糙原糙短沒法隱藏設伏時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電影,問道:&ldo;若是士兵以糙做成糙衣,臉上畫迷彩,衣服與糙地相似,隱了旗幟,設伏於糙原,怕是看不出來吧?&rdo;劉珏一愣。繼而驚喜:&ldo;你總能想出一些小點子,卻派上大用場。&rdo;狠狠地親了阿蘿一口,轉身就跑了出去。阿蘿輕輕笑了。太子於東郊大營點兵五萬往西邊黃水峽谷而去。五萬東軍皆黃甲,踏入初春的糙原,遠遠望去似一朵豔麗的向日葵。太子身披黃金鎖子軟甲,晨曦中柔和的陽光襯得周身光芒萬丈。他走得很是悠閒,神情閒適,彷彿不是去打仗,是在踏春賞景。血液裡的激情卻在呼號,他眼睛掃向身後甲盔鮮明,步履齊整的隊伍,再望向糙原的深處,第一次覺得領兵打仗的威風,第一次覺得身為男兒就當從軍,第一次嚮往提刀殺戮的快感。若不是王太尉與燕回再三叮囑一定得按計行事,他恨不得長劍一揮,五萬人就衝將上前,那會是多麼快意!今天一大早劉珏前腳出門,他就去了安清王府,一番擔憂之後道:&ldo;兩邊都有兩三萬人馬,這萬一四皇弟和允之脾氣頂起來,這場架……唉……可如何是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