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也不願意多說些什麼,只把頭點了一點,李太太又說了些家常,無非是問她喜歡玩些什麼,可喜歡看電影吃西餐之類的,平君只一律點頭敷衍過去,臨近中午的時候,李太太就笑吟吟地走了。旁邊的丫頭走來道:&ldo;葉小姐該吃午飯了。&rdo;平君只搖搖頭,站起身來上樓去,一個人推開臥室的門,就見臥室裡的幾扇窗戶都開著,窗外有一棵不知名的高樹,開著火紅的花,一嘟嚕一嘟嚕的,很是熱鬧,香風盪悠悠地飄進來,吹得放在沙發前面案几上的那幾本書嘩嘩地作響,她就走上去把幾本書都擺正了,因地毯極軟,就勢便坐在了地毯上,拿起一旁的一把團扇,靜靜地握在手裡。虞昶軒回來的時候,正是下午兩點多鐘,他一路上了樓,一推開臥室的門,眼前卻是空蕩蕩的,竟沒有看見她,他心中一緊,轉過頭來一望,就見她坐在地毯上,將頭靠在一旁的案几上,竟然就睡著了。他就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將軍帽和手中提的一樣東西都放在一側,只見她竟是枕著那一柄團扇靠在案几上,有杏黃色的扇穗子從她的額角軟軟地垂下來,窗外有風輕輕地吹過來,她穿著件白底鑲黃點連衣裙子,寬大袖口在風裡漾著,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胳膊來,便彷彿有幽幽的香氣從她的袖口裡發出,讓他不禁一陣陣地心馳神往,醉魂蘇骨。杏黃色的扇穗子被風吹著,流蘇軟軟地在她雪白的面頰邊輕晃,更襯的那一張面孔猶如桃萼露垂,杏花煙潤,他屏著呼吸,伸出手來在她柔軟的面頰上輕輕地摸了摸,慢慢地便將她溫暖的面頰託在了自己的手裡,他的手掌有著長年練槍磨出來的槍繭,她似在睡夢中感覺到了不舒服,略略地顰一顰眉,竟就睜開了眼睛。她一醒來,便就發現他們這樣的姿勢,而自己的面頰竟還被他捧在手裡,嚇得就往後一縮,然而這樣本能的躲避動作竟讓他的心中陡然一陣惱火,伸出手扯住她的肩頭,一把就將她抓到了自己的眼前來,他下手極重,她皺起眉頭,忍不住道:&ldo;你放手,我疼。&rdo;他這才回過神來,見她臉色都變了,忙就鬆了手,她就朝後退了一退,虞昶軒望望她,默了半晌,便微微笑道:&ldo;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rdo;他將原本放在一側的一樣東西拿過來,竟是一個鳥籠子,裡面關著一隻黃色的芙蓉鳥,腳上扣著金鍊子,正在籠子裡面啄米喝水,虞昶軒笑道:&ldo;知道你喜歡這個芙蓉鳥,我特意給你弄來的,它的好玩本事多著呢,我一會讓它演給咱們看看,保管能逗得你開心。&rdo;平君望著籠子裡的鳥雀,搖搖頭,&ldo;我不要。&rdo;虞昶軒就道:&ldo;你不是很喜歡這芙蓉鳥麼?&rdo;平君就淡淡道:&ldo;它也當得起這樣好的名字麼?只有在外面飛的才叫芙蓉鳥,關在籠子裡的,不過是一隻金絲雀罷了。&rdo;虞昶軒提著籠子的手便頓了一頓,抬起眼眸來看看她平靜的表情,再看看籠子裡的金絲雀,想到自己這一舉倒頗有拿針刺人傷口的意味,頓時間便沒了什麼興致,就把籠子放下,耐著性子笑一笑道:&ldo;我今晚倒沒什麼事兒,帶你去看場電影怎麼樣?&rdo;平君道:&ldo;我不喜歡。&rdo;虞昶軒又望一望她,&ldo;那我帶你去吃個西餐?&rdo;平君就把頭低下,伸手慢慢地揪著團扇上的杏黃穗子,默默道:&ldo;我不愛吃那個。&rdo;那房間裡就靜下來,只有風還從窗外吹進來,吹得擺在窗前的惠蘭葉子隨著風一陣亂晃,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去,只凝視著她,半晌,方才分外平靜地道:&ldo;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喜歡,我真是太縱你,竟慣出你這樣大的脾氣來了。&rdo;她一直都低著頭,嘴唇抿著,杏黃色的穗子從她的手指間軟軟地滑下去,他就定定地看著她,目光裡透出灼灼逼人的力量來,&ldo;從沒有人敢這樣對我!你這樣一再的磨我的性子,我都忍了,你還不知足麼?!&rdo;平君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卻又要把頭轉過去,他真恨她這樣的躲避,伸手強行將她的臉板過來,呼吸略有些急促,&ldo;葉平君,你這個……&rdo;他那話說到一半,卻恨得說不下去,只咄咄地逼視著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他的目光都熱燙的,似乎要往外濺出火星子來。她微揚著臉,下頷竟被他捏出了清晰的指印來,他二話不說忽地站起,將放在案几上的鳥籠子舉起來就往地上一撥,勃然大怒道:&ldo;好,你脾氣大,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管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