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點點頭,扶著椅子站起來,忽然就覺得一股子噁心從胃裡翻出來,她趕緊拿帕子捂住了嘴,吐出幾口酸水來,挽翠嚇了一跳,道:&ldo;賀蘭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一看?&rdo;賀蘭搖頭道:&ldo;不用了。&rdo;她將帕子丟了,就要往日光室外面走,誰料走了幾步,腦海裡忽地闖過一個念頭來,她被這一個念頭嚇得四肢眨眼冰涼,彷彿是被雷劈了一般驚駭地呆在那裡,全身發顫,頓時覺得腳下一陣綿軟,好似是踩到了棉花上,站都站不住,眼前的東西一陣猛晃,挽翠驚道:&ldo;賀蘭小姐。&rdo;賀蘭兩眼一閉,已經暈倒在地上了。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臥室裡沒有開大燈,只開著一盞小小的c黃燈,挽翠見她睜開眼睛,頓時喜上眉梢,笑意洋洋地道:&ldo;賀蘭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不然總司令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子呢。&rdo;賀蘭道:&ldo;幾點了?&rdo;挽翠朝著臥室落地鐘的方向看了一眼,道:&ldo;七點了。&rdo;這冬季晝短夜長,才不過晚上七點鐘,長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了,綿厚的窗簾用金鉤子掛著,一層層得垂下來,倒還可以看到樹枝映在窗上的影子。臥室外的客室裡時不時傳來高仲祺的聲音,很低,聽不清在說些什麼,賀蘭道:&ldo;他在和誰說話?&rdo;挽翠自然知道賀蘭口中的&ldo;他&rdo;是誰,便笑道:&ldo;自然與給賀蘭小姐把完脈的金大夫說話。&rdo;她頓一頓,又滿眼喜氣地道:&ldo;對了,這樣大的事兒竟忘了說,恭喜賀蘭小姐,剛才金大夫給您把了脈,說您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總司令高興得什麼似的,與金大夫說話的時候打了好幾次結巴。&rdo;賀蘭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去了,躺在那裡動彈不了,沉默著不說一句話,挽翠道:&ldo;賀蘭小姐,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嗎麼?我這就去叫大夫進來。&rdo;賀蘭吸了一口氣,吃力地道:&ldo;不用,我再睡一會兒,你出去吧。&rdo;挽翠便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那臥室裡安靜下來,時不時還能聽到他與金大夫說話的聲音,賀蘭轉過頭,看著窗簾上的金鉤子,月色鍍在了金鉤上,凝聚成一點點亮意,亮得刺眼,她聽到了門聲,是他走了進來。那屋子裡靜得只有熱水管子的呼呼之聲,他坐在c黃邊上,望著賀蘭,賀蘭睜著眼睛看著那金鉤,半響輕嘆了一口氣,&ldo;你到底是比我厲害些,我又被你算計了。&rdo;高仲祺道:&ldo;你別怨我。&rdo;她轉過頭來,望著他俊挺的面容,忽地粲然一笑,&ldo;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rdo;她這一盈盈一笑卻彷彿是吹散所有陰霾的春風,讓他緊緊提起來的心鬆緩下來,他不再壓抑內心的激動,輕聲笑道:&ldo;男孩女孩我都喜歡,最好你給我生一對龍鳳胎。&rdo;賀蘭撲哧一下,推了他一把,&ldo;你少臭美了。&rdo;她笑起來的時候兩頰兩側除險了溫柔的梨渦,好似盛滿了醉人的酒液一般,他一陣目眩神迷,俯下身來親了親她的嘴唇,賀蘭躲著他,展顏笑道,&ldo;不要鬧,你晚上不是還有慶功宴要參加的麼?&rdo;高仲祺道,&ldo;什麼慶功宴,哪有你半分重要,我今天晚上哪都不去,就陪著你,還有我們的孩子。&rdo;他說到這裡,卻把手順勢輕輕地放在了她柔軟的溫暖的腹部上,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ldo;賀蘭,這是你和我的孩子。&rdo;賀蘭躺在c黃上,望著他深情款款的面孔,笑了笑,再沒說什麼。第二天賀蘭起c黃較晚,正準備下樓去,剛出了臥室,就見幾個丫頭四處忙乎著鋪地毯,宅子裡的舊地毯都換了,新地毯綿軟地好似棉花,踩上去竟都能陷下去半寸,賀蘭走到樓梯扶手處,又見樓梯扶手和臺階也鋪著棉厚的地毯,挽翠正在樓下指揮著幾個工人往外搬花瓶和花架,另外有工人把桌椅的扶手邊角等尖銳的地方都給包裹住了,整個屋子到好似被棉花包裹的軟倉。賀蘭下了樓,道:&ldo;你們這是幹什麼?&rdo;挽翠忙走過來解釋道,&ldo;這是司令吩咐的,賀蘭小姐懷了孩子,不能有半點磕碰,但凡有半點閃失,我們這一屋子的下人的命,也就不要了。&rdo;賀蘭怔了一怔,冷笑道,&ldo;你們把屋子弄成這樣,那如果我要出去,你們又該怎麼辦呢?&rdo;挽翠笑道,&ldo;外面天氣那麼冷,出去也沒什麼意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