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姨娘一直都極得秦鶴笙的寵，秦太太也不能說得太多，果然就見秦鶴笙吃了幾口飯，直接打過了話頭，開口道：&ldo;承煜，你這陣子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明天到參謀處去，跟著你段叔好好歷練歷練，咱們秦家將來就靠你了。&rdo;秦承煜那筷子便停在了碗沿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ldo;父親，我下個禮拜就要到楚州大學去教書了。&rdo;秦鶴笙&ldo;啪&rdo;地把筷子拍在了餐桌上，兩眼一瞪，冷聲道：&ldo;不行！&rdo;他這一摔筷子，餐桌上其他人也就把碗筷放了下來，秦鶴笙道：&ldo;我統共就你們這兩個兒子，簡直是鉚著勁要把我氣死，尤其是兆煜，兆煜你給我坐直了，你看看你那副混賬德行，我真恨不得一棒子打死了，我這麼大的家業我給誰去？&rdo;秦承煜道：&ldo;父親，是我的錯，你不要罵二弟。&rdo;他自小就護著二弟兆煜，秦兆煜卻面不改色地道：&ldo;父親喜歡誰就給誰，哪怕您狠下心來給了高仲祺，反正只要不少了我的吃喝花用，我是什麼都不管的。&rdo;他這一句話果然惹得秦鶴笙更加火冒三丈，端起面前的一碗飯就朝著秦兆煜砸了過去，罵道：&ldo;畜牲東西。&rdo;秦兆煜熟練靈巧地一偏頭，那一碗飯直接扣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幾名丫頭趕緊過來收拾。秦太太看好容易一頓團圓飯，竟又成了這樣的場面，只怕越說越僵，便溫言細語地勸解秦鶴笙，&ldo;好好一頓飯，這又吃不成了，你看你早不說，晚不說，何必非要現在說，陸醫官千叮嚀萬囑咐，你心臟不好，不能發怒。&rdo;秦鶴笙已然氣得麵皮發紫，氣喘吁吁地道：&ldo;你們不用忙，等我前腳入了土，後腳就有人來要你們的命，你們不希罕這川清河山，想要的人多了去了，到時候等人家打上門來，我看你們誰能撐起這番家業來。&rdo;他一撩袍子站起來，怒氣沖天地出了餐廳，秦太太忙對一旁的秦榮道：&ldo;快端一碗參湯給老爺送上去。&rdo;秦榮就去忙乎了。秦承煜看秦鶴笙這回氣得厲害，也站了起來，道：&ldo;我去看看。&rdo;秦太太點頭，溫和地道：&ldo;你快去，你父親的脾氣，也只有你去才勸得住。&rdo;秦承煜趕緊走了出去，三姨太一聲不吭地坐在位置上，很用心思地捏著手上的那一枚鑽石戒指，翻來覆去地看個沒完。秦兆煜卻也站起來，端過一旁丫鬟手裡的漱口茶，匆匆忙忙地漱了口，便站起來道：&ldo;以後除非是分家，否則不要叫我回家吃飯。&rdo;他也做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來，一路往外走。秦太太皺皺眉頭，冷聲道：&ldo;你這惹禍頭子，把你父親氣成這樣，還想上哪去？&rdo;秦兆煜淡淡笑道：&ldo;左右我都是個混賬行子，何必在這裡讓人看著彆扭，這裡吃不得飯，我重新找個地方吃口消停飯去！&rdo;他腳步橐橐地去了，那餐廳就靜了下來，只有靠在牆邊的落地鍾，發出嗒嗒的聲響，秦太太也吃不下去了，將筷子放下，嘆了一口氣，對賀蘭笑道：&ldo;今兒可是讓你看見了，咱們家裡的事兒，可麻煩極了，你別笑話。&rdo;賀蘭頭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忙道：&ldo;母親別這樣說，我怎麼能……&rdo;秦太太一笑，道：&ldo;都是自家的事兒，蓋也蓋不住，我就承煜這麼一個孩子，兆煜是二姨娘生的，性子又是那樣，我說輕說重都沒用，也不指望他什麼，不過你也該勸勸承煜，他是長子，這家業繼承就是要落在他身上，哪能一味地顧著自己的意願而不管做上人的苦心呢。&rdo;賀蘭點頭道：&ldo;我記住了，母親。&rdo;秦太太看看賀蘭，滿意地微微笑道：&ldo;好，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明白懂事的好孩子。&rdo;等到天氣稍微好了一些，秦太太想到賀蘭初到楚州，便特地安排了段督辦家裡的大小姐段薇玉陪著賀蘭一起逛街遊玩，段薇玉自小在楚州長大，對於楚州的景緻瞭解得最清楚了，又是秦太太早年認下的一個乾女兒，她早年嫁給內閣總理的兒子，但嫁過去兩三年也沒生孩子，又受不得別人閒言碎語，便離了婚回孃家來住，她對於秦太太的吩咐，自然是義不容辭，她性子活潑大膽，比賀蘭大了七八歲，便口稱賀蘭為妹妹。這天上午，賀蘭與段家小姐約好了一起去洋行裡買幾件衣服，就先讓秦榮去車房裡預備車子，兩人一起出了大門，就見兩個門房都在那裡伺候著，家裡的一輛汽車停在那裡，另有一輛黑色的汽車開過來，緩緩地停下，賀蘭也沒有在意，卻聽得秦榮在大門裡面招手道：&ldo;少奶奶，少爺的電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