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勾起唇角,輕輕地一笑,&ldo;高仲祺,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以為我還對你有情,故意說這話氣你麼?&rdo;她竟嗤之以鼻,波瀾不驚地道:&ldo;我還有芙兒,我還有承煜,這些對於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我不想失去他們,至於你,你又算什麼?不過是我曾經的一個錯誤,我因為這個錯誤差點死在你手上……&rdo;高仲祺臉色一變,目光雪亮地盯著她,嘴角微微抽搐,出口激烈,&ldo;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死,要炸別墅之前,我把你帶到遙孤山去,可是我沒想到你又回去了,當我知道你在裡面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完了,我那時恨不得陪你一起死!&rdo;&ldo;那如果我沒有回去,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rdo;他猛然怔在那裡,脊背升騰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之意,他甚至沒辦法控制這樣冷入骨髓的寒意,慢慢地蔓延到自己的身體每一處,她立在窗前,那透進窗戶的日光,籠著她的身形,碎雲披的流蘇軟軟地垂下來,無聲地搖曳著,他的雙眸裡透出焦灼的光來,卻啞口無言,她的問題就是一個陷阱,一個足可以置他於死地的陷阱。她望著他,神色平靜下來,半晌笑了一聲,&ldo;你是不是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編一個藉口給我,我為我的家人慘死而傷痛難過,卻永遠都不知道這個殺人兇手就在我身邊,我要在你的謊言中度過一輩子,高仲祺,這就是你的全套計劃,你如此卑鄙無恥。&rdo;她的一句一句,便一點點地劃破了他所謂的痴情與瘋狂,他被她那樣冷漠平淡的目光籠著,無法控制地從心底裡升騰起來的一股無力感,彷彿是掙扎一般地呻吟了一句,&ldo;賀蘭,我只想愛你,我真的只想愛你……&rdo;徒勞無力的掙扎,他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被抽空了,冰冷的潮水一點點蔓延到他的胸口,淹沒他的心臟。她的眼珠裡透出冷漠的顏色,靜靜道:&ldo;把我騙出來,你就可以心中無愧地去殺我的家人,這就是你對我的愛。&rdo;那日光從長窗裡照進來,萬千道地灑在地板上,好似給她鍍上了一層光輝的金色,就在那一瞬,她變成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遙遠影子,他被她那樣清冷的目光逼視著,五內如焚,竟然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在這將近兩年的時光中,她到底經歷了多少痛苦與折磨,此時此刻,她已然脫胎換骨,再也不是邯平那個滿心依賴著他的小女孩,曾經那些山盟海誓般的美好誓言,年少時隨追求的熾熱和浪漫,哪怕明知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此刻回想起來,竟然是竹籃打水一般的空虛和可笑。她生命中的那個人,再也不是他。他胸口激動的起伏,眸子裡迸射出一股子孤注一擲的光芒來,硬生生地道:&ldo;我也只是按命令列事,金士誠是秦鶴笙多年死敵,秦鶴笙知道你姨媽與金士誠的關係,非除她不可,我有什麼辦法?!&rdo;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抖瑟,眸子裡透出無奈的光芒來,說,&ldo;高仲祺,秦鶴笙是怎麼知道我姨媽與金士誠有關係的?&rdo;他竟被她一句話堵在那裡,啞口無言,她冷冷一笑,&ldo;我進門就忘了說,恭喜你升遷,從邯平督軍府的參謀長到楚州軍屬參謀長,無異於一步登天,身份自然是非比往昔了!&rdo;她這句話簡直是用小刀子剮他的心,他艱難地吸了一口氣,&ldo;賀蘭……&rdo;她淡笑,&ldo;怎麼?我說錯了,一開始我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如此絕情,但現在我懂了,你處心積慮,全盤計劃,不就是為了今天這一步麼!&rdo;她的語氣冷漠得彷彿是一把冰涼的錐子,狠狠地往他身上刺,蒼涼感一點點地遍佈他的全身,他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那屋子裡一片死寂,窗外種著一棵高大的石榴樹,樹葉間透出散碎的陽光,也在屋子的地板上留下一片細細碎碎的光影。&ldo;但你千算萬算,精心謀劃,卻沒有算中一點,其實在炮彈炸開的前一刻,我姨媽就已經殺了金士誠,之後她就自殺了,你們這些男人永遠都不會明白,女人若是狠下心來,會是怎樣的堅決。&rdo;賀蘭慢慢地轉過頭,看著窗外被日光照耀著的石榴樹,那些碧綠的葉子在她的眼前晃動著,她的唇角揚起一抹弧度,&ldo;秦鶴笙不知道梅太太對於賀蘭意味著什麼,可是你太清楚了,你明明知道是我姨媽把我養大的,你知道我姨媽對我有多好,高仲祺,你如此歹毒,設計殺我至親之人卻還面不改色,就算是你當時不想殺我,我也不可能原諒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