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煜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笑道:&ldo;沒有,是你說這話讓我真高興,我本無意軍政,卻被逼要子承父業,做些違背本心的事情……&rdo;賀蘭笑道:&ldo;那也怪你自己太過猶豫,若你本心是好的,那麼只要你不喜歡,就沒人逼得了你。&rdo;秦承煜聽聞此話,果然是句句說到他心上,這幾日糾纏在心裡的陰霾竟就煙消雲散了,心中更感到十分熨帖,不禁從心底裡鬆了一口氣,笑道:&ldo;賀蘭小姐這一番話,便猶如醍醐灌頂,總算是讓我下了最後的決心了。&rdo;賀蘭嫣然一笑,&ldo;那你要感謝我,幫我一個忙。&rdo;她把相機匣子遞給秦承煜,&ldo;給我和嚕嚕拍一張照片,要快一點,嚕嚕最不乖了,總是亂動。&rdo;她將雪白的嚕嚕抱在懷裡,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的形狀,依然澄若秋水,楚楚動人,長而黑的眼睫毛是溫柔的蝶翼,美麗的面孔上流露出的是一種明媚耀眼如流火般燦爛的笑容,光芒四射。他按下快門,鎂光燈一閃而過,他覺得自己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那甜蜜明媚的笑容彷彿不是印在了相機裡的膠捲上,而是烙刻在了他的腦海裡,她笑著道:&ldo;謝謝你。&rdo;他輕輕地&ldo;嗯&rdo;了一聲,心卻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起來。督軍府南廳的西偏院致和齋就是參謀長高仲祺辦公的地方,分裡外兩間,裡間是一個休息用的暖閣,高仲祺在暖閣裡歇了一個午覺,睜開眼睛就看到稀疏的陽光順著百葉窗透進來,他翻了個身,朝著外面道:&ldo;幾點了?&rdo;在外面當值的正是許重智,立即道:&ldo;報告參謀長,兩點鐘了,到憲兵隊去約的時間是三點鐘,參謀長午覺睡得晚,再躺會兒吧。&rdo;高仲祺卻就起來了,將掛在衣架上的戎裝外套拿下來穿在身上,走出辦公室去,許重智忙跟著走出來,就見高仲祺站在屋簷下拿煙,趕緊劃了洋火送上去,高仲祺點著了煙,就見根伯從承煜住的院子走出來,手裡拿著一沓子醫書要找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晾曬。這根伯是秦家老奴,一直照顧著承煜,高仲祺順口道:&ldo;你們主僕二人倒是好興致,大中午的忙乎著曬書。&rdo;根伯捧著一沓子書慢騰騰地走著,他年歲大了,頭髮花白,一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聚在了一起,樂呵呵地道:&ldo;我們大少爺不在,才下午的時候就拿了一本書說是要去送還給朋友,走了好一會兒了。&rdo;高仲祺的目光停留在石板一側的芭蕉上,淡淡道:&ldo;什麼書?&rdo;根伯依然呵呵地笑著,&ldo;我也不認得,上面劃了些圓圈圈的洋文,一看就是本外國書。&rdo;他搬完了這一批書,又轉身回去。許重智見高仲祺默不作聲地站在屋簷下,臉上的神情竟有些冷峻的味道,不一會兒就轉到了辦公室裡面去,接著就是搖電話的聲音,那門半掩著,許重智站在外面,卻聽了個清清楚楚。沒多久高仲祺又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已經全副武裝,許重智聽了那個電話,這會兒有些鬧不清楚去向,又不好備車,不得已問道:&ldo;去憲兵隊的事兒,是要推到明天?&rdo;高仲祺看了他一眼,冷冷道:&ldo;我讓你往後推了?&rdo;許重智一怔,脫口道:&ldo;可是參謀長不是剛打電話約了賀小姐……&rdo;他這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多嘴了,慌地住了口,高仲祺卻已然走了出去,只有那冷淡的聲音傳了回來,&ldo;備車,去憲兵隊。&rdo;正是下午兩點多鐘,秦承煜還在賀家園子裡坐著,那園子裡陽光極好,開著極盛的芙蓉和山茶花,又有薔薇架結成的花洞,蜜蜂嗡嗡地圍著薔薇架飛舞,他用小茶匙攪動著白瓷杯裡的咖啡,就聽得身後那ru白色的百葉門一掀,門上掛著的鈴鐺丁零作響,賀蘭已經蹦蹦跳跳地從裡面出來,她穿著金漆木屐子,這樣歡快地邁步走,那木屐子竟飛了出去,她哈哈一笑,又單腿跳著去把那木屐子撿了回來穿上。秦承煜看她這個樣子,都不禁好笑道:&ldo;怎麼接了一個電話就高興成這個樣子?&rdo;賀蘭雀躍地道:&ldo;我要出門啦,就不陪你了。&rdo;秦承煜一怔,那臉上的笑容也就默默地消失了,心裡竟是十分地失落,然而還是站起來勉強笑道:&ldo;那我也走了。&rdo;賀蘭連連擺手道:&ldo;這可不行,我姨媽留你吃晚飯,你就這麼走了,我姨媽肯定以為是我把你給趕走了,一準要罵我。&rdo;她這樣說完,很悄悄地向秦承煜小聲道:&ldo;我還想託你幫幫我的忙,姨媽要是問你我去哪裡了,你就說我去同學家裡了,要晚些回來,不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