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趕緊把外套遞還給他,道:&ldo;秦老師,你這樣要害病的。&rdo;秦承煜笑道:&ldo;我沒關係,只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rdo;他那最末的一句話讓賀蘭的心驀然一跳,竟有些發窘,秦承煜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了,兩人竟都默默地站在了迴廊下,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回廊下吊的電燈,把兩個人的影子都清清楚楚地照在了地上,前院又是一陣鞭炮聲連成一片,秦承煜心有所動,忍不住道:&ldo;賀蘭,我其實……&rdo;賀蘭抬起頭來笑道:&ldo;秦先生,我得到前面去看看,這會喜筵結束了,我再不怕別人灌我酒了。&rdo;秦承煜見她這樣說,便微微一笑道:&ldo;好。&rdo;賀蘭就轉身走了,他目送著她的身影轉過迴廊,那院子裡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的手裡還抱著自己的西裝外套,這西裝外套剛才一直蓋在她的身上,所以那絲綢裡子還帶著一陣陣暖香。秦承煜覺得自己的心好似也被那暖意包圍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高興。到了晚上十點左右,賀蘭便要回家了,就和幾個女孩子一起出了何家大門,她們這樣忙碌了一天,這會兒好容易聚在了一起,就嘰嘰喳喳地說著婚禮上的事情,因為鳳妮結完婚是要與何先生去香港的,所以大家都分外地羨慕,大家鬧了半天,又一起約好了要去店裡吃火鍋。賀蘭剛隨著同學走出了大門口,就聽到路邊有人道:&ldo;賀蘭。&rdo;她回過頭,秦承煜已經從一輛黃包車旁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來,微笑著道:&ldo;天晚了,我送你回家。&rdo;賀蘭一怔,身後幾名女同學已經嘻嘻哈哈地笑起來了,有調皮的女孩子就道:&ldo;秦老師真偏心,怎麼只送賀蘭不送我們?&rdo;秦承煜一下子就被問住了,他本就是一個有點不善交際的人,便尷尬地道:&ldo;你們家都住得近,賀蘭家住得遠。&rdo;女學生就笑道:&ldo;哦,原來是這樣,那賀蘭你就不要推託了,快和秦老師走吧。&rdo;賀蘭窘在那裡,被眾人這樣揶揄推笑著,實在受不住,有點惱怒地道:&ldo;你們不要說了,我要生氣了。&rdo;她轉身就要自己走,那些女同學卻都把賀蘭擁住了,嘰嘰喳喳地道:&ldo;秦老師都在這裡等你半天了,你要是不跟著他走,多不給人家面子呢。&rdo;又有一個女學生笑著道:&ldo;賀蘭,你算學不想及格了嗎?小心秦老師公報私仇。&rdo;秦承煜忙擺手道:&ldo;我不會公報私仇。&rdo;那本是人家的一句玩笑話,吵鬧著讓賀蘭上車,卻沒料到秦承煜這樣認真地回答,女學生們彼此對望了一眼,竟全都吃吃地笑起來,一起將賀蘭推到了黃包車前,其中一個名叫鄺毓琳的便笑道:&ldo;若是別人,我們還要考量考量,但若是把賀蘭交給秦老師來送,我們是再放心不過了。&rdo;賀蘭的家住在山上的別墅裡,是邯平一個有名的富貴住宅區,只是幾棟人家的別墅,都相隔得甚遠,尤其是賀蘭家的這一棟,簡直就是孤零零地立在半山上,正是霜濃夜深的時候,一輪彎月掛在半空中,天好像是凍結了的冰藍色,一排排的路燈好似一點點閃爍的星星,黃包車在山路上飛快地行著。秦承煜與賀蘭隨便地說了兩句話,竟還是說到寫字上,賀蘭便說姨媽更喜歡看她練毛筆字,秦承煜便笑道:&ldo;若是要練毛筆字,還是《靈飛經》好一點,簪花格小楷,女孩子寫這個再好不過了,名字也好聽。&rdo;賀蘭道:&ldo;那我改天去買一版來寫。&rdo;秦承煜微笑道:&ldo;我家裡藏著一套,等我寫封信回去讓家裡人寄過來,也省得你費力去買。&rdo;賀蘭便笑道:&ldo;既然是收藏著的,那必然是很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要。&rdo;她說完這一句,卻就把頭轉向了車外,做出看夜景的樣子來,那半邊山麓被銀白色的月光照著,環山的路燈是串在一起的星光。他們坐在一輛車上,賀蘭頭髮上扎的青絹子,時不時地就晃入了承煜的眼眸裡,她靜靜地坐在一旁,便有一點若有似無的胭脂香直鑽到他的鼻子裡,承煜總覺得心跳得極快,這樣的景象,竟像是他曾看過的一本書上寫的:淡淡衣衫楚楚腰,無言相對已銷魂。他們彼此靜默了一會兒,氣氛略微有些尷尬,賀蘭卻把自己的右手伸出來,藉著月光細細地看著掌紋,秦承煜便笑道:&ldo;你還會看相麼?&rdo;賀蘭道:&ldo;看是會看一點,都是胡鬧玩的,不過姨媽總說我手紋亂,這輩子恐怕都是個波折坎坷的命了。&rdo;秦承煜把自己的手掌伸出來,遞給賀蘭道:&ldo;你給我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