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末聞此,想了想道:&ldo;我每日都要上山,有時候遇到天氣不好就住在上面。上古山太大,碰到哪個洞就住在哪裡罷了,仔細算來,山上我放了家當的山洞總有七八個的樣子吧。&rdo;半夏想起那天,回味地道:&ldo;你烤的山雞很好吃。&rdo;無末聽她這麼說,眉目間有絲笑意:&ldo;如果你喜歡,我以後便天天做給你吃。&rdo;半夏點頭,又加要求:&ldo;你那猴兒果我也很喜歡。&rdo;無末自然答應,又補充說:&ldo;那些果子猴兒還會用來釀酒的,我叫它猴兒酒,回頭也給你嘗。&rdo;半夏一聽噗嗤笑出來:&ldo;敢情你跟著猴兒學會不少本領呢!&rdo;無末唇邊也泛起一抹淡淡的笑:&ldo;我從狼群那裡也學來許多本領呢。&rdo;半夏點頭,又看了看地上那龐大的黑熊,心想他一個人就能打死黑熊,這本身就不是任何一個望族人所能做到的。半夏又回憶他當時打暈那隻追著自己的狼的情形,這也就是狼喂大的孩子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吧。一時間半夏又想起在禁地時遇到的那頭黑狼,猶豫了下,還是小心地開口問道:&ldo;那次咱們碰到的那頭黑狼,你認識?&rdo;無末倒沒想到他問起這個,聞言一愣,過了好半響才說道:&ldo;你知道的,我幼年時是在狼窩裡長大的。那隻母狼失去了自己的狼崽,便把我當成了它的孩子來哺ru。當時和我一起被它養大的,其實還有一頭狼崽,那隻狼崽生下來後就被狼母拋棄了。&rdo;無末想起這個皺了皺眉,聲音低落:&ldo;其實母狼很少會拋棄自己的孩子的,也不知為什麼,小黑的母親扔下它不管。&rdo;半夏聽了頗有幾分感慨:&ldo;這麼說,它竟然是和你吃一樣的奶長大的呢。&rdo;算是……兄弟?無末低下頭,冷硬的臉上舔了幾分感傷:&ldo;是。&rdo;半夏嘆息:&ldo;那一天它見到你,怎麼裝作不認識你的樣子&rdo;無末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苦笑一聲:&ldo;小時候,我叫它小黑。它和我很好的,我們一起去打獵,它打來山雞野兔總要分我一半,它生吃我烤著吃。可是後來有一天它忽然不見了,我找過,但找不到。再後來,我也被狼母趕出狼窩,更多的和人類打起了交道。&rdo;半夏聽著,不由得追問:&ldo;那後來呢,後來你見過你的狼母嗎?見過它嗎?&rdo;無末仰望著天上的星空,嘆了口氣:&ldo;我回去找過狼母,狼母已經去世了。也找過它,可是找不到的,它好像就那麼消失了。沒想到前幾日竟然碰到了它,它長大了很多……&rdo;無末幽深的眸子裡帶了幾分迷茫:&ldo;可是它看著我的樣子,像看陌生人一樣……它也許已經不認識我了……&rdo;半夏望著無末的樣子,忽然覺得他就像迷路的小孩子般讓人心疼,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無末的手很大,幾乎是半夏的兩倍,觸感也很粗糙,指腹是厚厚的繭子,那是一雙每日在山裡打獵砍柴謀求生存的獵人的手。半夏緊緊握住他的這雙大手,柔聲安慰說:&ldo;你不要難過,它認識你的,你看我們兩個觸犯了它們的領地,可是它把我們放回來了不是嗎?它是對你網開一面了的。&rdo;無末被半夏握住的手有絲僵硬:&ldo;也許你說得對。不過就算它不認我了,這也不能怪它。我身上已經沾染了人類的氣息,它不認我也是應該的。&rdo;可是因為你是狼窩裡長大的孩子,即使你身上沾染了人類的氣息,人類卻也把你當做異類……半夏在心中默默地這樣說。他在過去的這些年,既不容於狼族,又不容於望族人,唯一肯和他打交道的,也就是外面那些覬覦上古山寶物的外族人了吧。半夏只覺胸臆間有股難言的情愫在瀰漫,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寂寥。他,他的黑髮長袍,他的小屋瓜架,在在都是孤獨的存在,彷彿被世人遺忘了一般,自生自滅於上古山下。恍惚中,半夏眼前開始模糊。無末小心地反握住半夏的手,望著半夏的眼睛有一絲不確定:&ldo;你……你為什麼流淚了?&rdo;半夏搖了搖頭,輕輕將腦袋伏在他胸膛上。無末的身體頓時僵直,不過他的大手在顫抖地猶豫了下後,還是將懷中的半夏摟住。月朗星稀,積雪無聲,埋在無末懷裡的半夏聽到無末這麼說:&ldo;你,你不要難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