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場中一片混亂,有人中箭,有人僥倖未中箭,流出的鮮紅色的血液更是刺激了眾人的獸古欠,大家嚎叫著吶喊著,不衝入神廟誓不罷休。半夏摟著阿水,強拽著要衝到前方和無末一起作戰的阿諾,和眾位阿媽們一起緊靠在神廟前。胸前貼著的柔軟小東西,那是她的女兒,前方浴血奮戰的,那是她的夫君。貼在她背後的,便是這輩子拜了十幾年的神廟大門。周圍的阿媽們有的哭了,她們眼看著她們的夫君和兒子流血了,倒下了,被外族人踐踏了。身旁的阿諾瞪著眼咬著牙望著那些人,他並不是望族人,他是和那些屠殺者一樣的外族人。可是為什麼,那些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貪婪狡詐,為什麼他們前一刻就要離開了,卻只因為聽到一聲劍鳴就要回來進行這樣的屠殺?小小的阿諾在這一刻,幾乎將牙齒咬碎,他在心裡發誓,他這輩子,生是望族人,死是望族鬼。若是能生還,地奴便是他的祖宗。多琿媽媽拽著自己的兒子,兩眼木然地望著這一切。前方戰鬥著的,便有她的夫婿,她的親人,她的兄弟,可是她不再流淚,她只是死死掐著自己兒子的手腕。木羊因為叛族,被自己的母親拽住,想跑也不是,想打也不是,只能和眾位婦孺一起躲在後面。此時的他望著前方的一片紅色,眼睛瞪得老大。不管如何,這裡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他從沒想過要望族有這樣慘烈的結局。半夏背靠著這冰冷的大門,痛苦地閉上雙眸,眼前的困局該如何解決?難道望族真得要面臨被滅族的命運嗎?難道眼前的親人族人夫君女兒,全都是鏡中的影水中的月,轉眼就要成空嗎?前方的廝殺還在進行,已經有人闖入了無末等人的防線,開始去砍殺弓箭手。無末身上已經多處流血,不過他神色冷硬地望著這一切,揮刀便砍,抬手放箭,如同一把閃著冷芒的刀一般。厚炎和費等人也都受了傷,他們肩並肩站在那裡,如同一道人牆般,誓死不讓外族人踏入他們的後方。阿水從阿媽懷中冒出了頭,她瞪著黑亮的大眼睛,默然地望著這一切。血色倒映在她眼中,讓她的眸子裡帶著幾分紅。很多年後,她成為望族的下一任族長,靠著阿諾的講述來寫這一段歷史時,去只覺得,寫下的字是紅色的。不過這時候的她並不知道這一切,她只是覺得,彷彿額頭上有絲溼潤,她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那圓乎乎的腦袋,卻摸到幾滴水。半夏絕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淚水情不自禁地落下。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救眼前的族人?身後的劍靈,你為什麼在這時候發出這樣的劍鳴之聲?地奴老祖宗,難道你要看著你的子孫後代在這裡滅絕嗎?就在這時候,半夏隱約感到身後的大門在震動。她背脊一涼,緩緩轉身看過去,卻只見整個神廟都在震動。這時候,她身邊的野花娘子哭著道:&ldo;劍神顯靈了,神廟在震,啊‐‐山都在震了!&rdo;半夏整個身子都在發麻,彷彿一種溺水之人抓到一塊浮板一般,她大聲喊道:&ldo;山崩了,大家快跑啊,上古山要崩塌了!&rdo;開始之時,她的聲音嘶啞微弱,並沒有傳入那些殺紅了眼的人耳中,可是隨著她的喊聲,她周圍的女人們也喊了起來,然後男人們也發現了,外族人也看到了山在震動。終於,大家驚慌了起來,大聲叫著&ldo;要崩山了,快跑!&rdo;一時之間,大家紛紛拎著兵器往回跑,再也顧不得什麼寶劍神廟財寶了。可是朝哪裡跑呢,慌不擇路的他們,就往來時的方向跑去。於是如同潮水一般,有人摔倒,有人原本就受了傷,於是人踩人,淒厲的哭喊聲,恐慌的嘶叫聲,不絕於耳。絡腮鬍子見此,看看震盪的神廟,到底是放不下,正在猶豫間,忽聽一個人冷喝道:&ldo;你還想跑嗎?&rdo;猛一回頭,正是無末,只見無末雖然破衣爛衫,可是身姿威猛,金刀大馬彷彿立於天地之間,雖古山崩塌但眉目間絲毫無變色。他心下一沉,拔腿就要跑,可是剛跑出兩步,後背一涼,再低頭時,只見一隻箭穿心而過,那赤紅的鐵箭頭已經在前胸冒了個尖。他想說點什麼,嘴巴動了下,到底沒能說出,無力地倒在一旁。齊先生在眾人的擁擠下,差點摔倒在地,但趔趄一番後,終於逃出,從旁繞到神廟旁,只見望族人站在那裡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