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願一個難忘的相遇,一段美麗的邂逅。爾後珍惜時光,每分每秒,十指相扣,纏綿不休。只是現下,一切已成惘然。她仰起臉,瞥見宮牆外,一輪紅日躍躍欲試,彷彿宮牆內灼熱升騰的慾望,吞噬寄居體內的靈魂。許多人,不過是一塊塊會行走的沒有知覺的ròu而已。&ldo;姑母,您在哭嗎?&rdo;遙勉小心翼翼地問,即使在這樣空寂的庭院中,細微聲響都來回飄蕩,被石牆反覆哼唱。她望向遠處開闊地界,彷彿倒映在細流中的水仙,純淨平和。&ldo;我快死了。遙勉,我所能支配的時間已經不多。&rdo;遙勉定住,卻沒來由地相信,亦是無故地後怕,恐懼來日無法彌補的失去。&ldo;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出去呢?在這裡享受不是更好?&rdo;她繼續說,繼續問,彷彿天地只餘她已人,自問自答,纖弱的雙肩承受壓得人崩潰的傷痛,&ldo;是自由麼?對的,我想要自由,即使一天也好,你明白麼?自由不是選擇今天代什麼首飾,穿什麼衣服,自由是……自由是決定自己的生活,自由是一種氛圍,是與這裡完全不同的空氣,然後,自由之後我要去見他……&rdo;她在遙勉眼中急切的尋找,尋找某種帶有肯定和理解的眼神,但她看到震驚,興許還有過後的寬容體諒,但她已然明 ,必須獨自承受,獨自面對。於是絮叨,自言自語。&ldo;只是想去看他一眼,在離開這個世界以前,看看他的臉,興許還可趁著四下無人去偷一個擁抱,想要效仿某些感人畫面,在他懷裡死去,但這樣,太痛苦,我怎麼捨得。不過也許會是另一個場景,他已妻妾成群兒女繞膝,但無論是何種結局,我都要走上前去,告訴他……&rdo;紅霞滿天,遠方殘陽如一滴凝固的血,懸掛在燕京凜冽的暗紫色蒼穹之中。他卸下沉甸甸的鎧甲,由侍從換上殷紅喜服,房間裡塞滿了匆匆忙忙的人,從一角到另 角,從一個房間到另一個房間,喜躍抃舞。鏡中紅衣男子,束髮金冠,軒然霞舉,卻不見欣然笑意,只餘漠然眼神,看這一樁利益掩蓋下的完美姻緣。走過喧囂人群,他杯舉杯暢飲,彷彿樂不可言,但凡敬酒者,來之不拒,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他本是千杯不醉,一輪喝下來,卻起了踉蹌,腳步虛浮。賓客指他急著入洞房。完顏合剌在首座同太后,皇后笑道:&ldo;這可謂酒不醉人人自醉,也罷,今日暫且放過六叔,來日定要討回。&rdo;眾人鬨笑,完顏煦由家僕攙著往新房去。首座上,完顏合剌臉色忽地一沉,向一旁隨侍使個眼色,復又轉過臉來同眾人玩笑。當年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橋紅袖招。然而帝王生涯,青春孟浪是往昔舊夢,一文不值。新房定在她走後擴建的院落,夜幕層層疊疊將燈火渲染得如煙花般魅惑。他足下不穩,斜靠在門欄,看著紅燭魅影與血色霓衫。略過喜娘們的繁複程式,他徑直挑開蓋頭,俯視著新娘年輕姣好的面容,靜默不語,嘴角掛著詭譎的笑。喜娘們識趣地魚貫而出,木門合上時發出綿長叫嚷,令紅帳下的氣氛愈發曖昧。他不說話,摩挲著新娘細膩的肌膚,目光從新月般的眉眼到洌灩飽滿的唇,他擒住新娘脖頸,突然重重地吻下去,帶著某種沉寂已久的念想和幼稚可笑的報復。新娘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完顏煦一把撈起,迎上他近乎吞噬的親吻。她喘息呻吟,像飄來蕩去的鞦韆,綿長而細微,欲語還羞,欲語還羞。片刻停歇,他依舊緊繃著臉,像押赴刑場的犯人,或是被迫行刑的劊子手,卻展現出鄭重相對的氣勢。新娘喘息著,抬起霧濛濛的眼睛看他,她的丈夫,戰無不勝的男人,在女真人心中,他已成一尊神,崇敬瞻仰,此刻卻活生生在眼前,喜怒哀樂全然展現。她挺起胸脯,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ldo;我的名字是寶音。以後就是你的王妃。&rdo;他不說話,低頭扯開她的大紅色罩袍。她在凌亂的衣衫中朝他喊:&ldo;寶音代表福澤,父親說我會給你帶來好運。&rdo;冰冷的空氣讓她瑟縮,但隨即遇上他滾燙的身軀。她有些害羞,面對赤裸的身軀,她想躲,卻被吻住,幾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