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騙你可有半點好處?&rdo;她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又吶吶地問一句&ldo;真的?&rdo;見完顏煦但笑不語便知是真,興奮地往上一跳圈住完顏煦脖子,傻傻樂了一炷香時間才消停下來。靜默時刻,眼中已泛起盈盈淚光。&ldo;曾希望有一天,我能找到夢想中的江南小鎮。有細細的流水,彎彎的小橋,婀娜的垂柳。能在雨後聞到泥土的味道,舊舊的房屋在冬季的溶雪時刻有長長的冰稜,底下有搶吃冰稜的天真的孩童。有長長的石子小路,挨水的地方能找出海藻似的綠綠的青苔……但現在覺得,只要有你在,到哪裡,都無所謂。&rdo;有你的地方,就是家。&ldo;不過,煦你才三十幾歲,就這樣退休了,以後幹些什麼呢?&rdo;他擺擺手,神神秘秘地說:&ldo;本王自然有大事要做,你這無知婦孺怎能體會?&rdo;還是那一招,也是完顏煦最為懼怕的一招。他揉揉手臂,想著三日後還要帶傷出戰,委屈萬分。&ldo;此時關乎我大金國血脈承襲,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別,別再掐了,再掐可拿不動刀了。你且附耳過來,本王冒天下之大不韙告訴你!&rdo;莫寒狐疑著側耳去聽,卻不知遇上個無賴,頓時紅了臉,不是害羞,是替眼前這個奔四的成熟男人汗顏。&ldo;本王自然要忙著與王妃做生孩子前的準備。&rdo;這一年的美麗盛夏,這一年註定的離別。----------------------------------------午後靜默,日光掩映在叢叢綠葉之後,一旁竹塌上,六歲的盡歡已然睡熟,胖嘟嘟的臉上偶有夢笑,甜美可愛。彌月也沒了精神,斜坐在竹塌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給盡歡扇著扇子。竹塌的另一端,有人蹙眉沉思,不得法門。追隨著ru白色的毛線一路向前,視線略略抬高便可看到正與盤根錯節的線頭戰鬥的女人。約摸一炷香時間,昏昏欲睡的彌月聽得對面一聲細微的嘆息,而後便是窸窸窣窣的細木棒與羊毛摩擦的聲響。終於將糾結纏繞的毛線理順,莫寒長長地舒氣,抬眼看了看仍是酣睡的盡歡,又瞥向撐著頭強打精神的彌月,試探著討好地喚了一聲:&ldo;彌月……&rdo;彌月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輕聲回道:&ldo;您別叫奴婢,奴婢也沒辦法。前些日子可是你找了一屋子的丫鬟幫忙挫這什麼羊毛線,說是要給王爺做衣服,這麼個製衣的法子奴婢可是聽都沒聽過,更不用說幫忙了。還有,您給王爺的信上可是親口提過這事的,到時王爺若知道是奴婢代勞,您是沒什麼了,可苦了……&rdo;&ldo;好了好了,我也沒說什麼呀。&rdo;莫寒急忙擺手,打斷彌月喋喋不休的抱怨,&ldo;難怪嫁不出去呢,這麼愛嘮叨,跟個老婆子似的,活該沒人要!&rdo;彌月側過頭去,不理會那人的幼稚行為。莫寒無奈嘆氣,稍稍臆想完顏煦穿上她親手織的毛衣後英明神武的模樣,頓時有了動力,埋頭苦幹起來。從盛夏開始勞作,那麼到了冬天,會有一件完整的毛衣出現吧。烈日如火,當空灼燒。陽光成了白色炎陽向貧瘠大地溢位的熾熱岩漿,洪水般瘋狂流瀉。玄色鎧甲彷彿要被燒熔,映著日光泛出滾滾熱浪,如同炮烙極刑,不必刀槍,不必劍戟,便要連同鎧甲內一擊即碎的血ròu之軀一同熔化在這片載滿殺戮的土地上。戰馬嘶鳴,旌旗蔽日。光禿禿的岩石已被染成深入骨髓的猩紅,鮮血沁入荒蕪的土地,滋潤乾涸的土壤,深處的深處,潺潺流動的已不是透明溪水,路遇坎坷,激起一朵血色水花,妖冶魅惑。鐵蹄踏過早已被亂碼踩成泥漿的身軀,敵方己方已無區別,再不敢垂目,再不敢害怕,唯有奮力衝殺才能得唯一生路。怒馬如龍好似一道閃電滑過殺伐漫天的戰場,來人手持長刀,刀式凌厲如白蛟騰空,刀影若雪,所到之處卻起血光噴湧,哀聲遍野。圓潤血滴沿黑髮滑落,於玄色鐵甲上綻放一簇冶豔臘梅,進而蔓延入他漆黑深沉的眼眸,如同枯枝怒放,滿眼猩紅。一路無阻,他拍馬上前,迎戰齊軍主帥陳詮。唯有風聲呼嘯,烈日流火。白馬如蛟,黑馬如龍,白刃過處,刀戟相擊,火花迸濺。陳詮手持銀槍,氣勢如虹,胯下青璁嘶鳴勝虎,戰平完顏煦,又以銀槍絞上身側敵人彎刀,勢如白虹,貫胸而過,血濺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