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上深淺不一的紅狠狠地燒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跪在廳中的兵卒在止不住的悲泣中艱難地拼湊著一段段錐心刺骨的語句。&ldo;&ldo;後援到的時候……鬼馬坡已經沒有任何生跡……五百七十七人的屍體都被金軍的重灌鐵浮屠踩得稀爛,再分不清誰是誰,只能從盔甲辨認……將軍……將軍手裡一直握著……&rdo;他抬起頭,露出翻著粉色鮮ròu的傷疤,悲愴的眼神落在莫寒手心,剎那間香囊化作錐心的蠱,從手心鑽進身體,穿梭在幾乎凝固的血液裡,刺透了心肌,彷彿聽到血液從胸口噴出的聲音,是不可言喻的痛,牽扯著身體的每一段神經。&ldo;本是計劃周密的突襲戰,前夜,將軍還說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誰知道金軍居然在鬼馬坡埋伏了三千人馬……此去的兵士無……無一人生還……&rdo;靜得可怕,彷彿是一片死寂,耳邊除了隆隆的轟鳴聲再無其他。她看著襲遠不斷開闔的嘴唇和祁洗玉複雜的眼神,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懼。都是太陽馬戲團裡滿臉油彩的小丑,一直笑,一直笑,卻看不清濃妝之下究竟是什麼模樣。&ldo;哈哈……&rdo;她突然笑得直不起腰,眼淚追隨著淒涼的笑聲從眼眶竄逃,&ldo;拜託,你們在演還珠三嗎?我可沒紫薇哭得漂亮,也不會說我好傷心好難過好痛苦啊……呵呵,你們怎麼了啊,都苦著張臉,你們不覺得很好笑嗎?你看,我眼淚都笑出來了呢……你幹嘛,放開我!&rdo;她不要命地在襲遠懷裡掙扎,卻都是徒然。莫寒攥起拳頭,拼勁全力地擊打著他的胸膛,&ldo;王八蛋,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大哥倒在了官道上,是惡疾突發嗎?是嗎?真的是嗎?韓楚風又招你了嗎?為什麼,為什麼,到底要死多少人你才肯罷休,你才安心?啊,你說啊,你說啊你……&rdo;&ldo;是,都是我的錯,是我,都是我……都是我澹臺襲遠一個人的罪孽……&rdo;從未見過她這般歇斯底里的模樣,花廳裡靜得出奇,卻越發凸顯了她埋在襲遠懷裡低沉的抽泣聲。襲遠示意眾人退下,又命彌月去請太醫,才將摟著莫寒的手臂稍稍放鬆,他把頭埋在她頸間,呼吸著熟悉的淡香,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彷彿是抱著一件易碎的薄胎瓷器,慎而又慎,小心翼翼。彌月出門去送太醫。襲遠將被子拉高,再輕輕掖好被角,動作愈發熟練。他斜著身子,半躺在狹窄的c黃沿,對著她沉靜的睡顏,鼻尖一陣苦苦的酸澀。他以指腹磨挲著細膩的肌膚,替她擦去眼角殘存的淚痕,第一次,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的眼淚,阿九,多希望你是為我而泣。襲遠閉上眼,感受著兩人相互糾結的呼吸,彷彿又回到多年前大雨滂沱的深夜,他們相擁而眠,夢中是從未有過的安心。他吻上她的唇,依舊是那年蜻蜓點水般的親近。他微微嘆息,再一次檢查已將莫寒裹得嚴嚴實實的暖被,才放心地轉身出門。&ldo;對不起……&rdo;他頓在門口,聽她細弱蚊蚋的聲音,&ldo;不該懷疑你的。&rdo;&ldo;無所謂的。&rdo;襲遠回頭,露齒一笑道,&ldo;只要你舒服些就好。&rdo;她慌忙止住將要落下的淚珠,深吸一口氣,舌尖盡是苦澀。&ldo;以後……還是稱姐姐吧,直呼姓名始終於禮不和。&rdo;襲遠大踏步走出玉華殿,嘴邊是嘲諷的笑容,&ldo;禮數,敵不過聖旨。&rdo;月明星稀,繁華初綻,正是一年春好。景德十七年,三月,大皇子病逝江南官道。景德十七年,四月,定遠大將軍韓楚風於鬼馬坡一役戰亡。北地的風呼嘯著來去,掙扎著為燕山南北漸漸甦醒的土壤烙上寒冬最後一絲印記。乾冷的空氣早已被濃濃的血腥濡溼,呼吸間盡是令人作嘔的腥味兒。不斷翻騰的除了收屍人早已麻木無感的胃,還有少年壯志枉死的冤魂。黑色的泥土被鮮紅的血液侵染成濃厚的深褐色,被鐵蹄踐踏的身體與這片用生命守衛的土地緊緊貼合在一起。在金人歡呼而去的馬蹄聲裡,堅不可摧的甲冑狠狠地鑲進皮r&og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