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眼角瞟過打得沒完沒了的人群,舉起桌上的青釉圓口小碗,猛然向下砸去,那碗&ldo;砰&rdo;地一聲裂成數塊鋒利如刀的碎片。她拾起其中最尖最利的一塊,直抵他脖頸上最粗的血管。&ldo;如果不想你們的主子血濺當場,就給我統統住手。&rdo;此時此刻,她聲線平穩而深沉,絲毫不像十六七歲如花似玉的少女,冷靜得可怕。&ldo;繼續殺,你們若束手就擒,我亦難逃厄運,我女真族男子有哪一個怕死的,你以為……&rdo;她淡淡地笑著,手中利刃已陷入肌理,潺潺而下的血蜿蜒在白嫩的手背上。&ldo;無所謂,反正你也是輸。&ldo;她指指門外接踵而來的數十個黑衣死士,勾起左邊唇角,投給他一個狡黠嫵媚的笑。&ldo;你是要等他們進來把你的手下一個個殺死呢?還是令他們放下刀,我,澹臺莫寒在此向你保證,放過你的手下。我說的話,作數。&rdo;短時間的沉默,他終於妥協。‐‐‐三十六計【攻佔計】第十八計。擒賊擒王, 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龍戰於野,其道窮也。莫寒深吸一口氣,緩和了胸間強烈的窒息感,避開地上的殘屍,看向那一頭衝進來的英俊少年。&ldo;都是丘戈攔著,不然我早進來了。怎麼樣?阿九,沒受傷吧。&rdo;他語速極快,直待說完後,才微微喘氣。&ldo;我沒事。&rdo;她還他一個撫慰的笑,放下持著碎片的手,跌入少年懷中。襲遠急忙接住她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子,扯過厚厚的貂裘把她裹緊,&ldo;前腳還說沒事,後腳便是這幅模樣,你叫人怎麼能放心。&rdo;原來已與她一般高了啊,她如痴如醉地看著咫尺間英姿勃發的少年,忽然欣慰地笑了,&ldo;我的襲遠,怎麼生得如此好看,且是個真正的男子漢了呢。&rdo;&ldo;你幹嘛說這個,我本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rdo;襲遠耳根通紅,眼底含笑。是,是你的襲遠,永遠都是你的襲遠。不自覺地,他將圈住她身子的手緊了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真實的存在。&ldo;你答應我的事呢?&rdo;對面的男人忍不住開口質問。&ldo;襲遠,我答應過他,放過他的隨從。&rdo;她垂下眼瞼,黯然道,&ldo;我討厭看到血。&rdo;襲遠無聲嘆息,吩咐將活著的人放了,死了的就地掩埋。&ldo;謝謝你。&rdo;箍在她腰上的手又是一緊,襲遠咬牙道:&ldo;不許說謝字。&rdo;&ldo;嗯,好,以後都不說,咱們,都不說謝。&rdo;她靜靜地說,彷彿說給襲遠,又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猛然想起什麼,莫寒回頭,冷冷地看著靠在桌上虛弱無力的男人。&ldo;你必須留下。&rdo;不等男人開口反駁,她就得意地說道:&ldo;這個教訓是告訴你,永遠不要小看女人。&rdo;特別是穿來的女人。(因為她們有強硬的後臺‐‐作者的支援)他看著她,由笑若朝陽轉為冷若冰霜。懊惱自己為何會希望有一天她能笑若朝陽地對他。用僅存的力氣甩甩頭,藉此甩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好,他笑,終有一日他要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三十六計【並戰計】第二十八計。上屋抽梯,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斷其援應,陷之死地。遇毒,位不當也。紛飛莫寒穿著單衣,慵懶地俯臥在c黃榻,半眯著眼十分享受的模樣。留著八字鬍的老太醫隔著一層薄薄的錦緞在她腰背上來回按摩,鼻尖已微微沁出薄汗。&ldo;找人在你原來的宮裡挖個地下室,築成牢房,嗯……再給他灌下兩三斤蒙汗藥我看就差不多了,唔……胡太醫,這疼,您輕點兒啊。&rdo;那聲音慵慵懶懶,蘇蘇麻麻。胡太醫抬起袖子擦去鼻尖的汗水,平穩心境道:&ldo;是微臣疏忽了,如此力道可好?&rdo;&ldo;唔……&rdo;她緩緩睜開眼,扭頭看著緊張的太醫安撫地笑笑,轉而對孤坐在一旁深深皺眉的襲遠道:&ldo;真是沒想到你們效率那麼高,兩天就把我拎回來了,真是……厲害啊!&rdo;&ldo;怎麼?你還沒玩夠?你都不知道……&rdo;都不知道他有多擔心。&ldo;啊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啦,真的,真的,你別不信我啊。&rdo;看著襲遠越靠越攏的眉頭,忙不迭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