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看到頭髮飄在水裡，長長的一把，長到了臀下。她洗淨頭髮，隨手挽起，用綠枝簪子cha上去固定。手在髮髻上停了停。石清楓躺在地上，紅著眼睛衝她吼：&ldo;那是他送你的綠枝！&rdo;她抬頭把綠枝cha在髻上，她好像說，她很喜歡。肖憐兒輕嘆了口氣：&ldo;為什麼想要讓我忘了你？&rdo;浮在水中，碧水溫潤，將肌膚洗濯得像初雪般潔白。看了眼穿了八年的衣袍，肖憐兒在千機環中尋找起來。突然就看到了一件雪蠶衣。她從水中浮起，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不，這不是韓修文曾經送她的那件。腦中各種畫面紛至沓來。數不清的聲音在極遠的地方響起。她一句都聽不清楚。只知道他穿著流雲般的黑袍，衣袖上有精繡的紋飾。無論是坐是站，都有著淵渟嶽峙的氣度。她想起很多事，就是看不清他的臉。換好衣袍，肖憐兒飛出了小山谷。面前密密麻麻蹲著好多妖獸。&ldo;我煉製了一百二十八枚化形丹。&rdo;肖憐兒見不得它們的眼神，直截了當地說道。再兇悍的獸，眼睛都像琥珀似琉璃，可憐兮兮地。各種獸吼聲尖叫聲瞬間響起。此起彼伏，迴音在山間迴響。她輕嘆了口氣道：&ldo;但是，不是每一個都能化形的。化形的階段會非常痛苦。化形不成，會死會傷。這得看各人的緣份與造化。&rdo;&ldo;我知道我知道！&rdo;白毛灰隼飛了起來，乾澀地叫道，&ldo;我爺爺說等我的內丹修煉出有我的影子才能化形！&rdo;它張嘴吐出一枚灰色的內丹。有雞蛋那麼大。半透明，裡面似有似無的一隻大隼的影子。灰隼一口吞了進去：&ldo;看到沒有。這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影子要煉得更凝實才能化形。&rdo;肖憐兒看了看眼前的妖獸，揮灑出一百枚化形丹。玉匣停在每隻妖獸面前。她笑道：&ldo;化形丹在裡玉匣裡。都有份。各自收了吧。等到你們能化形的時候，就服用。&rdo;白毛急了：&ldo;仙子，我們八個的呢？&rdo;肖憐兒瞥它一眼：&ldo;等下給你們。&rdo;眾妖獸紛紛將玉匣收進自己的空間。突然一隻妖獸走到肖憐兒面前，從空間裡拿出一片靈芝：&ldo;仙子，從我祖輩起，就一直守著它，大概長了有三萬年吧，我分你一片。&rdo;得了化形丹的妖獸紛紛前來獻寶。一百件東西，數量並不多，堆在一起閃爍的寶光形成了一道光柱。妖獸雖然智商低，卻懂得知恩圖報。肖憐兒心裡感動，也不多客氣，通通收進了千機環裡。她拿出了剩下的蛇地衣：&ldo;採完，樹就死了。還剩下幾十片，這是丹方。將來你們中間有誰學會了煉丹，就能夠自己煉製化形丹了。我交給白毛保管。&rdo;白毛得意洋洋地把東西一收，頗具威嚴：&ldo;都散了吧！&rdo;妖獸們並不多留，轉眼散了個乾淨。白毛灰隼討好地說道：&ldo;仙子，現在可以給我們幾個了吧。&rdo;肖憐兒笑嘻嘻地說道：&ldo;畫長老家的是誰呀？&rdo;一隻畫眉飛了出來：&ldo;我，是我！&rdo;肖憐兒不緊不慢地說道：&ldo;聽說畫長老有門絕學，能用神識入畫。你聽好了。&rdo;她盯著它，神識中能想起的片段傳了過去，&ldo;你把這個人的臉給我畫出來。我就給你們化形丹。&rdo;八隻腦袋湊在了一起。彼此用神識交談。&ldo;只是說不讓她知道。&rdo;&ldo;看清楚臉了，算不算知道啊？&rdo;&ldo;要不，畫只獠牙豬吧。上次看到一隻，可醜！&rdo;&ldo;豬臉像人嗎？&rdo;&ldo;……可是我們什麼都沒說，只是讓我畫出他的臉。不算違令吧？&rdo;&ldo;對哦，我們什麼都沒有說。&rdo;最後異口同聲了。畫眉在空中飛翔，明徹的身影漸漸出現。黑袍如流雲，兩鬢黑似鴉背，如刀裁一般。兩眉斜飛，俊美的臉上浮著淺淺笑容。她終於看清楚了他。他趴在岩石上，手裡握著綠樹枝，抬頭衝她笑。他踏著河裡的青荇朝她走來，長髮飄揚，衣袂隨水揚起。他的唇有點涼，氣息像柔軟的青荇密密纏繞著她。他沒有說，我喜歡你。可是她知道，她比什麼時候都清楚自己的心意。這一世，再愛了，又如何？肖憐兒忘乎所以地飛到他的虛影身前，極自然地伸手環抱著他。手觸到了虛無的空氣。她望著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