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姑一直在外候著,聞聲趕緊入內。“即刻找小魚來見我。”子鈺來到春蕪宮時,貴妃已收拾齊整,端坐等她。因叫的急,也不知何事,子鈺頗以為出了甚急事,此時見貴妃端坐椅上,容色平靜,自己先暗舒了口氣。兩下里見過禮,看了坐,貴妃開門見山,“麗妃有孕了。”語氣平緩,仿討論今日天氣一般。子鈺一楞,頗覺有些意外,這皇宮已多年未有孕信,這一下有了,還是身居高位的麗妃,當真有些突然,忽又想到媚蘭,心口頓時一陣絞痛。“你怎麼看?”貴妃忽然問道。子鈺忙回過神,“哦,”略想了想,“奴婢覺得,這也並非全是壞事。”見她還是木著臉,越發小心得斟酌道,“皇后那邊,所靠不過是太子,現下麗妃娘娘有孕,定更減了皇上對丁家那邊的心,這對娘娘您和大將軍,不能不說是一個機會啊。”貴妃沉默了一陣,“你是說,本宮可坐山觀虎鬥?”子鈺輕點點頭,遲疑道,“皇后娘娘,怕是不願這孩子出生的吧?”兩人之間一時無話,子鈺正有些忐忑,唯恐自己說得多了,卻聽貴妃輕笑道,“你能想到這些,也實不容易。只是,你有沒有想過,皇后她一家,已被輝王和上次李霽之事鬧得焦頭爛額,在這種情形下,換做是你,還願意在此時再樹敵人麼?”子鈺一愣,她是從皇后與麗妃有孕這事的根本矛盾出發,做的分析,可一聽貴妃此言,又深覺有理,正怔忡間,聽貴妃又繼續道,“且不說,這麗妃的胎兒究竟是男是女,本身能否自然出生,而她已然是皇后,兒子又封做了太子,她為何要拿已到手的許多籌碼,下手去博那麼多的未知呢?”“可,”子鈺喃喃道,“她肯定是不希望麗妃有孕的吧!”“呵,”貴妃低頭輕笑,“這世事,哪能由著希望來行進?再不希望,很多時,也只得接受。”子鈺眸光一閃,“那娘娘您呢,您希望這孩子出生麼?”貴妃讚許得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輕輕道,“我希望它死。”子鈺打了個寒顫,望著她黑沉沉的眼睛,那嘴角,甚至還勾著笑意,象淬過了毒汁。子鈺不知,一個人,怎可以用笑容,那麼輕鬆的表達自己的惡意,彷彿說的不過是一句普通的笑話,被風吹過就散。子鈺搖搖頭,“我不懂。”貴妃繼續保持高貴得體的淺笑,“你不必懂,你只回去問你那王爺,願不願意幫我!”見她神色還有些迷惘,說道,“有一件事你說對了,無論皇后怎樣遮掩,在世人眼中,她,確是最不希望這孩子出生的人!”子鈺回府的路上,一路沉思。她本以為,貴妃與徐家,不過是想借北方戰事的機會,多攬些權勢,現下看來,貴妃的心思,絕不僅止於此,想到這,不禁有些憂心忡忡,如果是這樣,王爺與她結盟,豈不是要很擔風險?還有,子鈺有些糊塗,貴妃她,自己並無子嗣啊!回到府中,因時辰還早,只能等青廷晚間回來再說,想了想,還是把小順叫來,讓他去跟周成說好,今日有要事,請王爺務必前來。走了這一遭,也有些累了,剛要歇下,卻見杜蘭噘著嘴進屋,一臉的不高興。“春喜呢?”子鈺不經意一問。杜蘭頓了一下,“不知道。”子鈺奇怪,以往她倆好的孟焦不離,再看她神色,忽覺察到,似一連兩三日,都未見她二人一道,起初只以為二人正巧各有差事錯開,現下看,並非這般簡單。當下微沉了臉,“你兩個都是我貼身的,哪有你不知道她在何處的道理?去把她找來!”杜蘭似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不情願應了一聲,自出去了。青廷很晚才回,子鈺見他一身酒氣,步子都有些歪,忙吩咐馬嬤嬤杜蘭準備醒酒湯和熱水,服侍了他洗漱沐浴,見他猶自還有些昏昏的,不免氣惱,“王爺也不注意自己個的身子,都三日了,接連著醉醺醺,第二日還得早起!”青廷笑把她拉過,“你心疼啦?”子鈺頭一歪,“誰稀罕!”青廷盯著她,眼神有些迷離,忽笑道,“今日在青煜府中,他一個侍妾,長得還真有些象你。”子鈺回過頭,也定定地看向他,小下巴一抬,“怎麼,妾身長的很大眾麼?”青廷一笑,捏住她下巴,“小狐狸。”恰這時春喜外間低喚,“醒酒湯好了。”子鈺忙起身出去端,剛要進屋,忽覺春喜神色有些怪,便問,“怎麼是你送,杜蘭呢?”春喜果訥訥的,“她,她剛熱醋時燙到了手指。”子鈺知她二人情形不對,但此時也不得問,遂橫了她一眼,“好好照顧她。”說罷便進屋。趁著他喝湯,子鈺把今日貴妃的話都說了,不料青廷聽後,竟頓住了湯碗,一時看不清情緒。子鈺還是頭次看他這般,以往,每回說了與貴妃的來往,他都是靜靜的聽,偶爾問一兩句,雖靜,但都是胸有沉著,而這次,子鈺看他的神色,輕皺起了眉,眼神和臉色,也暗了下來。青廷放下碗,坐到炕上,“你且把今日你二人對話,原原本本都說來。”子鈺便上前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