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還得從八年前丁家禍事說起。丁家倒臺時太子年幼,尚有些懵懂無知,且貴妃當時肅殺坤寧宮舊人,因此雖說丁皇后一直幽居冷宮,但皇宮內外對此都是諱莫如深,太子也一直以為,丁家禍事後,母親已經因病而故。直到兩年前,機緣巧合,一個僥倖逃脫的坤寧宮舊奴不知從哪裡冒出,告訴了太子,他的母親丁皇后,不僅沒死,而且一直就棲身在離他不遠的冷宮!那舊奴還說了許多,包括貴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利用寧王府構陷丁家、陷害丁皇后,等等等等,太子聞言,頓覺自己一直以來依存的世界,剎那間傾覆了乾淨。兩年前,太子在隱秘的安排下,見了丁皇后一面,後來又見了兩三次,今年開春,眼見其身患疾病,不得救治,是以一時衝動,便進言和帝,希望將其從冷宮內放出,父子之間有了激烈爭吵,才引發了和帝的病症發作。方氏又苦勸了太子半日,才令他打消了再去冷宮的念頭,但他還是吩咐了親信僕人前去送藥。方氏回到房中,想到父親方敬儒先前所言,終於提起筆,寫起信來。說話間已到了六月。這日天氣悶熱,空氣中凝結著潮溼的水汽,卻不下雨,悶的人透不過氣。午後時光最難打發。天熱,睡不安穩覺,邱氏便帶了女兒碧萌房中做些女紅針線,孃兒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不知不覺也近了晚膳時分。望著女兒垂著脖頸認真的樣子,邱氏不由有些恍惚,碧萌一抬頭,看到母親這般神情,面上帶了詢問之色。邱氏一笑,“無甚,只一轉眼,你也一十三歲了,早則一兩年,遲則兩三年,你父王也該給你尋個婆家,”見女兒羞紅了臉,自己笑容裡卻帶了幾分落寞,聲音也愈輕,“只是到時候,娘就更沒個伴啦……”碧萌剛要說話,卻聽見門外聲響,緊接著簾子一掀,邱氏一見,來了個稀客。來人卻是錚錚。邱氏有些奇怪,她們倆一直無太多往來,特別是鄭氏亡故之後,本該她來接管這府務,但她一則無才,二則怕事,所以便向青廷告了饒,全交給了錚錚打理。而雖如此,邱氏卻並非是個不明白的,眼見著對方是個愛聲氣的,自己的位份名義上卻高過她,便時時與她避開,省的兩下里難做。然則今日,邱氏見錚錚面帶幾分殷切,笑的歡喜,又是主動上門,便打發了碧萌,只看她有何話說。果然,坐不多時,錚錚便奔了主題,邱氏聞言,有幾分吃驚,正不知如何作答處,又聽丫鬟報說,青廷來了。青廷進屋時,見到錚錚,也有些意外,她兩個早站起了身候著,此時見他神色,錚錚先笑開口道,“妾身今日來找姐姐,卻是有一樁喜事,本想先問問姐姐的意思,可巧王爺來了。”青廷嗯了一聲,坐下了。錚錚看了邱氏一眼,便繼續,“到下個月,祉燁便也滿十六歲了,妾身忖度著,不如早些為他籌劃一門親事,今日裡聽說邱爵爺的大女兒,正是剛滿了十五,我這急性子,便先來向姐姐打聽了。呵,若有何不妥的,王爺可別說我!”這兩年,錚錚打理府務,很是盡責,她未出閣時本就是當地的百花之首,嫁過來之後的幾年有些消沉,而自當家之後,便如那撥了烏雲的日頭般,慢慢又流露出未出嫁時的光輝來,說話行事,亦愈加大方有度。青廷轉向邱氏,“你的意思呢?”邱氏不置可否,含混答道,“妹妹提的突然,我一時也……或者先問問哥哥?”見青廷不語,又加了一句,“全憑王爺做主!”錚錚見狀,笑道,“都怪我,確是性子太急,想起一出是一出,這裡先給姐姐賠罪了。”說著福了一下,邱氏忙將她扶住。青廷點點頭,對錚錚道,“祉燁的婚事,是時候想想了,你能主動想著,很好。但不急在一時,多圈出幾家來,他是長子,孤要給他挑一門最合適的。”錚錚見他認可,心中歡喜,也跟著說道,“妾身也是這般想的。”子鈺做到小郡王爺的婚事上了。”子鈺輕輕點頭,半晌一抿嘴,“不管她。”德芬接著嘆道,“咱們家小爺,也得快點封個郡王才好!”子鈺笑瞟了她一眼,“多操心那些有邊的事吧,這些沒譜的,說了也無用。”德芬吐吐舌頭,看著自家娘娘平和的面龐,忽然想到去年她封妃時,馬嬤嬤和霍家夫人明玉也都來了,馬嬤嬤喜得合不攏嘴,明玉歡喜之餘,卻有些為她抱屈,直說封的晚了,早該封了——問她自己什麼感覺,她笑著說——“比嬤嬤的歡喜少些,比明兒的不滿也少些。”再看看子鈺,德芬知道,自家的小爺,一定能封上郡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子鈺哪管德芬腦袋裡想什麼,一抬頭,看見杜蘭拉著祉昇進來了,祉昇扭著身子,滿臉的不情願,見到他娘,卻往後一躲。“怎麼了?”杜蘭把祉昇往前一拎,“娘娘快看看吧,小爺有些不對。”“怎麼?”子鈺一聽,忙摸著祉昇身上,“是不是又淘氣,碰到哪兒了?”“不是,不是!”祉昇扭著身子閃躲,“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