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月華是作為和帝幫助貴妃牽制寧王府的一個棋子入宮,現如今,彼此都到了攤牌時刻,這樣一個卒子,於和帝,是不必要了。雖是這樣,她心內還是忐忑,青廷見她巴巴地望著自己,頷首道,“皇兄已經同意了。”“真的?”這結果雖然已預料到,但淚意忽然就衝到了眼中,青廷將她摟到懷中,抬起她臉龐,拇指撫去她淚水,柔聲問道,“怎麼了?”“沒有,”貝那歡喜沖刷得酸酸的柔軟,她咬住嘴唇,半晌抬頭一笑,淚花還凝在眼睫之中,“我只是,好歡喜。”青廷好喜歡看她這個樣子的眼淚,貪戀得看著她,忽然想到八年前月華被送走的那天,心中返過點點疼,這懷裡的人兒,經受了多少苦楚……狀做不在意的,“月華的病,好些了?”他終於問了——貼上他胸口,輕輕點頭,“好了。”兩人的手交握住,她深深呼吸,我們一家人,從此生死與共。“你說什麼?”她聲音低,他卻還是聽到了。子鈺抬起頭,踮起腳尖,吻住了面前的這個男人。寂寞深宮終成灰作者:夢見稻穀伴終生萬錦宮內,燈火昏沉,宮女太監們,門外跪了一地,大家都知道,今日貴妃因為郡主一事,大發雷霆,任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觸那黴頭。“娘娘,”沉悶了半晌,宋姑姑終於忍不住開口相勸,“已經著人前去養心齋那裡探問了,您,”絞盡腦汁,想到了什麼,勉強勸道,“皇上那樣喜愛月華,或許不會答應寧王的呢?!”貴妃頭都不抬,宋姑姑見狀,訥訥地不敢再說。不多時,探問的人回來了,結果正如貴妃所料,和帝已經同意,將月華送回寧王府。房內更形沉悶。貴妃凝視著灼灼跳動的燭火,心內如烈火澆油一般翻滾,今日月華之事帶來的衝擊,實不亞於太子,而由於對方是子鈺,是那個自己一直以為盡在掌握的小魚,她此時驚怒更甚,甚至隱隱感到一絲不祥。再想到頃刻之間,一雙兒女,走了乾淨,眼前一灰,被那燭火晃的一陣眼暈,喉頭膠澀,難道這十餘年的苦心經營,都只是替人裁衣,於己均為幻境一場?不!絕不能!她絕不允許!揮掉了案子上的一個茶盤,那清脆爆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簡直如炸雷一般,宋姑姑惶惶抬起頭,貴妃的面相沉暗中透出決絕的狠辣,沉聲道,“明日速傳宋、郝等人,本宮要見他們!”天剛光亮,子鈺來到月華房間門口,這房間是她主屋的後廂房,月華出生時便預備下了,以往每回從宮裡出來,便是宿在這裡。但這一回,卻是常住,子鈺怕她宮裡住慣了繁華,又著力裝飾了一翻。新撥來的小丫頭早候在門口,見她來了,忙推開門。屋內一股甜絲絲的橘子香,晨光透過燈草綠的窗紗,光線還有些幽暗,因月華年紀還小,子鈺並未多設名貴物件,但牆上掛的童子牡牛圖、案子上擺的白玉比目魚磬、帶著小錘的微型編鐘,還有各色卵石珠玉雕的彩色瓜果,無不透著精心,彰顯出童趣。月華臥在絲棉被中,許是覺察了孃親的目光,醒了。子鈺已經告訴她,以後不用再回宮,頭幾日,她還有些不能習慣,常常坐在哪裡,便呆愣了。子鈺知道,她定是有些思念貴妃和帝,又心疼她不說的樣子,便不明提,只加倍用更深的關愛,幫助她適應王府的生活。每一日,月華都在母親溫柔的目光中醒來,母女兩個常常一起挑選要穿的衣服,要戴的釵環,月華小小的一顆心,終於慢慢被她綿密細緻的母愛兜住,性子雖還寡淡,但眉眼卻明快起來。“娘,”換好了水紅碎花的衣裙,扎著明絛雙鬟,月華清脆叫著,“今日師傅要教曲子了,您能來嗎?”“什麼時候?”“下午。”“唔,下午啊?下午不行呢。”看著女兒期盼的大眼,子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