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也罷。”正說著,卻見樓下吵嚷開來,一時噔噔噔樓梯亂響,一年輕長隨模樣的男子甩著大步上來,把臉一揚,“誰要跟我家爭梅?”原來方才有同座看到樓下有擔梅子經過,便讓茶倌下去喚上,那茶倌去叫,賣梅的人卻不來,這人不忿,偏上了勁,非讓茶倌把梅挑上,未料梅子未上來,卻來了這麼一個人物。霍思無一見這長隨,倒有些楞了,只覺好生面善,正思索著,聽他拖著聲音道,“這老林家的梅子,原都是我家定好了的,因我家恭人有孕,只吃他家的梅,望各位老爺抬諒。”眾人見他打扮聲氣,已明白不拘是哪個貴室大戶家的門下管事,剛那要買梅的還有些不忿,“你是哪個府上的,便是要吃梅,也用不了這許多。”那長隨一個坑頭低笑,意思是,叫您聲老爺,您還真把自己當老爺了,接著團團一揖,“小的告退。”說話便走了。霍思無見他那一抬頭,心中猛然一陣激動,這可不正是,三年前寂寂寺那個名喚小順的小廝!午後,子鈺臥在院內葡萄架下的涼榻上,雖那藤蔓甚密,將陽光遮的實,可還是感到一陣一陣的溽熱。已是七月底了,懷孕已有四個來月,因她上一胎辛苦,這一次,青廷很是緊張,早早的便請了太醫和老到的姑子穩婆,只提前多做準備,唯恐再出現上回難產的景象。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從前。她懷著孕,他也並未因此往別的屋多走,反因著她時常的孕吐反應,白日裡也常來。因著他這樣,府內其他的女眷,不酸是不可能的,要是往常,子鈺哪裡管那些,現下不知為何,卻是下意識裡小心的維繫,那心,竟比平時累多了兩倍。還有,子鈺小心撫上腹部,想到以前,那個小小的女孩,也曾經這裡待過,胸口一陣絞痛,月華……心內當下煩悶,她側過身,有些乾嘔。忽然被攬過肩,她身子一頓,便緊靠在他懷裡,青廷擦過她眼角的淚花,“怎麼了?”子鈺一蹙眉,撫上胸口,“有點子悶。”青廷輕輕替她揉著胃部,問道,“杜蘭呢?明玉怎麼也不在?”子鈺忙道,“是我讓她們下去的,我想一個人靜靜。”青廷看著她,因有孕,她臉色有些蒼白,在藤架的陰影下,更顯出幾分寂靜的神色來,青廷知她性格本就沉靜,但像現在這樣,似乎那生命都要流走一樣的,一時又想到她上次生產時,慘白著臉躺在產床上的樣子,心內忽然大慌,摟緊了懷中的小人兒,“孤真有點怕……”子鈺有些不解,聽他又繼續低聲道,“便只有這生死之事,是不能把握的……”子鈺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忽然湧過不知是何的滋味,這狠心自私的男人啊,若說不喜她,怕是連自己都不相信吧,可這喜歡,也僅在關乎生死的時候才最得用吧。兩人靜靜待了一時,子鈺忽想到什麼,稍坐直了身子,問道,“那些進士的分配,可都有了條陳?”青廷默了一時,道,“正在商議。”子鈺更坐直,“王爺,不知那霍……”看著他深沉沉的眼眸,低下眼,輕聲道,“我只有明玉這麼一個姐妹,實不忍將她遠嫁。”青廷問道,“霍思無原先在家鄉喪過妻子,明玉嫁過去,是做填房,可是良配?”子鈺靠向他胸口,輕道,“也是她自己相中了的,而且,即便是填房,也是那正室不是,依明兒的性格,斷吃不了虧的。”青廷又想了想,將她摟住,“你放心,他的名次,本就靠前,如不出意外,原本也當進那翰林院的,現今既如此,孤便再過問一下,務必留他一個好的空缺。”子鈺聞言歡喜,輕靠向他脖頸,“謝過王爺……”時光荏苒,轉眼間已是兩年。子鈺於天禧二十一年初,產下一健康男嬰,青廷大喜,命名祉昇,從此愛不釋手,嬌寵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