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鈺清清笑開,對著先那穿粉的丫頭道,“明兒,煩你去我那,讓春喜備銅都的鳥雀舌(注:茶名)來。”二人分主次坐定,子鈺命杜蘭門口守著,對淳于郭笑道,“拙陋之音,讓先生見笑了。”淳于郭搖搖頭,“不然,老夫所聞,宜人頗得王爺真傳。”子鈺面上微微一紅,但還是很高興,“哪裡敢與王爺比,妾身學得晚,便是比一般人,手法上,都差太多了。”淳于郭笑道,“撫琴要悟性,技巧的東西,再臻熟,缺了意境,也只能是匠人爾,做不得大家。”子鈺略一偏頭,“意境,也得有技巧做支撐啊!若光有天分,不苦練勤學,豈不連那匠人都做不得?”淳于郭呵呵笑開,撫須道,“宜人說的好!”子鈺也笑開,看向他,眼眸清亮,“妾身有一事,本欲去尋先生相商,今日湊巧,卻說來,還請先生考量。”見他無反對之意,略笑道,“妾身想認明兒做妹妹,不知先生同意與否?”淳于郭一怔,看向她,一時無話。子鈺也不說話,只也靜靜地看向他,面色舒緩朗然。淳于郭凝凝神,緩緩道,“明兒,是老夫故人之女。”見她微一挑眉,無比慧黠靈動,一副洗耳恭聽又胸有成竹的模樣,便笑著繼續說道,“不瞞宜人,老夫對她,實有託付。”“哦?”恰春喜將茶端來,子鈺親擺了杯具,用小茶挑子舀水拂上,輕抬手,“先生請,銅都的鳥雀舌,雖無甚名氣,但堪比名茶。”淳于郭品了品,讚道,“好茶。”子鈺嫣然一笑,“明兒,確是聰明良善的好姑娘,但,”與聰明人說話,她並不想兜圈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著先生學習,且先生這一身都是帝王之術,她便學來,又有何用呢?”淳于郭當真怔住,子鈺仍看著他,語氣平靜而篤定,“於是先生便又想,若給她找個好歸宿也不錯,可,呵,”說著一低頭,眼角晃過一抹自嘲笑意,“王爺的性子,本身怕也不是甚良人之選,更不論旁邊已有了我們這些人……”語罷抬頭,“子鈺枉揣先生之意,還請見諒!”淳于郭又飲了一盅,點點頭,“宜人果然聰慧。”子鈺笑了,“先生,我只是王府一個小小侍妾,能有多大企圖?只是一來與明兒著實投緣,二來我無父無母,她也無父無母,若能結為姐妹,互相有個依託,豈不是一樁美事?”淳于郭觀她神色,端茶笑道,“如此,老夫似並無反對的理由了,只是高攀了宜人,她有不懂事的地方,還請您多包容。”子鈺起身,深深福下,“先生放心,子鈺,定為妹妹,尋個好的歸宿!”第二日,明姑娘便正式遷入子鈺的靜香院,從此二人以姐妹相稱。明姑娘本有乳名,喚作螺兒,此時認了子鈺做姐姐,定要改名,稱,既為姐妹,不能同姓,也要同名,遂自己更名為明玉。這日女眷們湊在一起賞花喝茶,子鈺將明玉也帶去了,兩個人向鄭氏行個禮,子鈺笑道,“娘娘,這是妾身新認的妹妹,喚作明玉,今日將她帶來,給您也見見。”鄭氏點點頭,“聽王爺說了,”說著看向明玉,“好生陪伴著宜人,有什麼缺的少的,只管說。”明玉連忙福身稱謝,跟著子鈺坐到一邊。鄭氏請了唱評彈的女先生們來湊樂,子鈺聽的仔細,於氏一邊瞅著,撇撇嘴,對旁邊的邱氏道,“看人家多會,淳于老先生都巴上了,我們怎麼就沒想到!”邱氏笑笑,捻了一個果子塞給她,“吃你的吧!”於氏剛要說話,忽聽鄭氏說道,“你肚子都大了,本也不用立規矩,快坐著歇息去吧。”一瞧,卻是張氏,殷殷勤勤得在鄭氏那裡侍候著,便又一努嘴,帶了更多的嘲弄,“也是個不省心的,虧你還照拂著。”邱氏橫了她一眼,“再一會,連我也要編排上了不是?”於氏笑抓住她手,“咱倆誰跟誰啊?”子鈺見張氏蹣跚著在自己身邊坐下,面上多有殷切之色,只淡淡地與她相與了兩句,囑咐她產前注意之類的,便再無話。晚間,青廷去了別屋,子鈺喚了明玉,帶著月華,於自己房中一道睡。明玉趴在床上,撐著頭,看子鈺輕輕拍哄著月華,臉上的溫柔之色,堪比那春日裡最溼潤朦朧的月光,遂輕輕道,“王爺有了您,怎還捨得去那別家 ?!”子鈺藐了她一眼,“孩子話,他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說著柔柔看著月華,“只有我的小月兒,是我的,是不是?”蹭上月華的小臉,子鈺笑得恬淡。明玉鬼祟一笑,“也是,我看王爺,這些日子,纏得您也太緊了些,著實吃不大消吧?”子鈺紅了臉,啐了她一口,“你知道個屁!”明玉吃吃笑著,索性坐起了身,“話說,我在府內這幾年,還真沒見過他這樣的,都說您有福氣呢……”詰詰咯咯說了半天,子鈺卻越沒了聲響,明玉一看,她半垂著眼睫,那裡側躺著,也不說話,只覺柔涼難禁,明玉不知戳了她哪一點,想了想,道,“這蔥花綠的衣裳,哪是哪個都能穿得?”見她抬眼,俏皮道,“姐姐穿著,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