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蘭聽賢妃這話句句誅心,明著排揎小魚,暗裡卻字字衝著自己,連連叩首,“娘娘,今日都怪奴婢,原也是有點子事,也不知今日會叫我,這才出去了一會。臨走時又忘了鎖門,這丫頭是奴婢的遠房親戚,也是奴婢讓她閒時可來我這裡坐坐。真的不知道皇上怎會去了奴婢那裡啊娘娘……”語罷伏地,低泣起來。賢妃冷笑一聲,“你以為本宮不知你打的什麼主意,這一月以來,你可不是每晚都有點子事出去逛去。你,”喘了幾下,似是氣極,“你定是怪我拉了你侍奉了皇上,又沒有給你個名份,是也不是?現下仗著皇上對你也有幾分留念,便想著法子拿喬做法,你可哪裡知道我的苦心?!”說罷也滴下幾滴淚來。媚蘭早將釵環搖得散了,額頭也磕得一片烏青,見賢妃落淚,忙爬到她腳下,也不敢哭出聲,哽咽道,“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從來沒有非分的想法,奴婢只願如宋姑姑一般,永遠陪侍在您身邊,永遠伺候您。娘娘,奴婢真的沒有那樣的想法啊娘娘!”賢妃仍矜持坐著,默默垂淚了一會,見媚蘭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嘆道,“你的心我是知道,只我的心你卻並不明白。你跟了我這麼久,我素日裡待人如何,你還不知?我可是那種動輒打殺做罰的主子?”頓了一下,起身把媚蘭扶起,“我是個命苦的,雖做了妃,可未能給皇上添了一兒半女,愧對祖宗。為盡那婦道,這才拉了你,共同侍奉皇上,因此你我雖名為主僕,卻實為姐妹。可誰知你也不爭氣,跟了這三四年,肚子也沒個訊息,你若有了訊息,我便正經回了太后娘娘,給你也正經封個名號,豈不是皆大歡喜?”媚蘭重又跪倒,“娘娘……”賢妃也坐了,“今日出了這等荒唐事體,這丫頭本該即刻打殺了的,念在是你遠親,又不是故意,就留了吧。只那下房是不能待了,就跟了你身邊吧。”媚蘭這才把心放下,忙不迭叩頭,“謝娘娘恩,謝娘娘恩。”這邊她主僕二人一番做作,小魚那裡卻似全沒聽到看到一般,毫無動靜。媚蘭見狀,掙扎著起身,三步到她跟前,抖顫著舉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過去,“死丫頭,還不快謝娘娘大恩?”媚蘭這一掌,像是一下子把小魚那根強撐的簧抽掉了,小魚立馬軟在了地上,慘白的臉上五個鮮明的指印,只還是沒有個聲響。媚蘭氣極,抓起她頭髮,狠著心又捶了幾下,“你作死呢?”見她全無反應,也沒有淚,心中苦痛,回頭勉強笑道,“娘娘,這丫頭膽小,怕是已經嚇懵住了,待奴婢下去好好教訓她。”賢妃抬抬手,扶住額頭,“本宮也倦了,今日這裡也不用你伺候,讓這丫頭跟了你睡,且看好了她!”媚蘭應了一聲,死拖活拽得把小魚架起,踉蹌著出去了。是夜,賢妃寢殿臥室。宋姑姑送她們回來,幫著賢妃卸了頭面釵環,嘆息道,“小姐也太仁慈了,那丫頭我看是不妥的,既已用她制住了媚蘭,需除去才好。”這宋姑姑本是賢妃乳母,跟著賢妃一起進宮,因此私下裡仍喚其小姐。賢妃冷哼一聲,素面含威,“你道我不想麼?只是皇上不知怎的,竟有幾分相中的意思,還專門問了姓名,”說的心裡煩躁,“今日若不是媚蘭那丫頭作死,沒叫得人,”手一拍桌子,“誰曾想皇上會直接去了她的屋子。”宋姑姑知道她惱,主要還不是惱皇帝幸了小魚,這皇帝一時興起幸的人多了,本就無甚稀奇。只是一來傳媚蘭不得竟去了媚蘭小屋,還屬頭次,說明皇帝對其已有了幾分心意;二是對小魚這樣的下等宮人居然還有幾分留意,怎不讓她窩火?這話卻不好明說,乾巴巴笑道,“我看小姐似有了主意。”賢妃思量了幾分,嘆氣道,“既已到了這般田地,也只能邊走邊看。若那丫頭能就此拴了皇上多來這邊,也未嘗不是好事,況有她在,也減了幾分皇上對媚蘭的心。”停了一下,又冷笑道,“這丫頭想跟我使鬼,可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尋思了一下,對鏡問宋姑姑,“今日可有人看到?”宋姑姑搖搖頭,偏頭想了一下,“奴婢把那丫頭拖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小鄧子晃了一下。”半晌,看著鏡裡賢妃的眼睛,低聲道,“奴婢這就去辦。”賢妃也在鏡中與她對視,淡淡地道,“想個妥貼的法子,尋個暴病的名兒,莫不可走漏了風聲。”“是,娘娘放心。”宋姑姑出去了許久,賢妃仍靜靜的坐在椅上,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因保養的好,皮子細膩,眼角也沒甚皺紋,仍是一副年輕秀麗的臉龐。可總覺得自己哪裡老了,又看了幾分,才明白,那因宮中歲月而漸生的凌厲之氣,才是女人衰老最大的註腳。桌上的紅燭許是燃的久了,閃了幾下,終滅了去。作者有話要說:改改改 死生契媚蘭架著小魚,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小屋,進了門,才想到屋子還沒有收拾,很怕她觸景生情。果然,自進了屋子,小魚便開始掙動起來,媚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