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笑之,深以為然。“夫人,請您隨我來。”大宴幾近尾聲,一個看起來既眼生又有些眼熟的宮女來到初初面前,恭敬地喚她起身。初初感覺到寶座上方,正在與太后與群臣說笑的皇帝,銳利的眼光彷彿往這邊一瞥,並不敢真的回頭,脊背上頓時一陣熟悉的瑟縮。起身的時候她刻意用厚重的衣裙和寬大的披帛將自己的身段遮掩住,加之其步履輕盈,即便是幾步之外的距離,如果不留心觀察,看不出盛裝與繁麗裝飾下的衛國夫人,已然是身懷六甲。方貴妃坐在皇帝一側,她雲鍛一樣的衣裙延漫到榻下,已經很顯懷了。“沈將軍,霍將軍,聽聞你二人戰場上分領南北兩支,共同為陛下立下大功,”方貴妃笑吟吟地道,“卻不知道個人武藝,誰更強一些?”向皇帝建議道,“難得二位將軍都在,陛下,不如請兩位將軍比試一番如何?”“請輔國大將軍和懷化大將軍為陛下比劍助興!”小宦清脆的喚聲,大殿上的氣氛熱烈起來。“臣不如沈將軍。”霍衝上前道。沈驥站起身,來到殿前,向寶座上的人叉手為禮。皇帝看著他,寶座周圍的燈光很亮,但都不若年輕皇帝天驕的容顏,他冷亮如星的眼睛看著他,“得勝者,賜朕的龍泉寶劍。”龍泉寶劍,曾是太宗燕承的三把佩劍之一,賞賜至重!大殿上頓時一片嗡嗡的讚歎聲。“臣遵命。”隱入宮門一角的輕盈身影輕輕一頓,大殿上的焦點太多了,沒有人留意到這裡。殿外已備好寶車,初初登上寶車,聽到殿內傳來的一聲大彩,她扶好自己的肚子,對侍女道,“可以了。”祥雲殿偏殿是皇帝的內御書房。古今多少事,發生在御書房中,初初以前做宮女時,常在這裡侍奉。那臉生又眼熟的宮女將她領到室內,輕輕一福,退去,並把門掩上。入眼處依然是靠著牆壁極高的一排書架,書架橫平豎直,樣式極為普通簡單,但用的木料卻是極名貴的東嶼黃花梨,書架上密密麻麻陣列著各式書籍,擺放參差不齊,但卻都是極名貴的孤本珍品。書桌上鋪放著幾張書紙,一枝毛筆像清潭細筏般擱在硯中,浸在墨裡,另外的數根毛筆則是稍顯凌亂地擱在筆架上。紙是宣州芽紙,筆是橫店純毫,墨是辰州松墨,硯是黃州沉泥硯,無一起眼又無一不是珍貴的貢品。一去數月,這裡好像沒有分毫改變。茶案上一樽望月紫砂,四個小盅子,三隻倒扣,一隻正口朝上,裡面茶水的溫度正正適宜。茶香,紫砂,充滿皇帝氣息的書房與靜夜……不禁想起那一個混亂暈眩的午後,夕陽像割碎了的無數的斑點,茶水倒了,紫砂碎了,門窗几案,無不在她眼中變作顛倒的影。盛初初眉間輕蹙,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