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侃侃晃著走進廚房,拉開冰箱,下面密密麻麻擺放著一排的礦泉水,茅侃侃拿起一瓶,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下去,試圖壓下這股火氣,不然他就要被燒死了。快要喝完的時候,覺得有人在看他,回過頭,愣住。他試著將自己的頭髮往下壓壓,即使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狼狽極了,慢慢蹲下身子:&ldo;i……&rdo;可是一動又扯到了腳趾,指甲一定是淤青了,從ròu裡泛著疼。i看著他蹲了下來,看了他一秒鐘後,轉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小手將門重重關上。茅侃侃蹲在地上,半天都沒有起來。他想自己一定在什麼時候得了貧血症了,不然頭為什麼那麼暈呢?他的臉通紅,頭髮亂七八糟的橫在頭上,下巴上泛出青青的胡茬,衣服皺得像是梅菜乾,要多慘就多慘。他很久才站起身,他終於明白易素為什麼會在半夜出來抽菸,空氣中好像充滿了過多的一氧化碳,他要被憋死了。抖著手從流理臺上拿過她放在一個角落的煙盒,其實看盒子就知道不是他喜歡的味道,非常女士的煙,有些薄涼,開啟盒子從裡面空出一根,細長細白的煙身。火星在指尖燃起,他狠狠吸了一口,可能是吸得猛了,嗆得他肺疼,猛烈的咳嗽,咳得彎下了腰,嘴巴里有澀澀的清涼和苦澀味道,混合著才喝進去的藥水,就卡在嗓子眼上,吞不下。心裡某處也在冒著煙,被燒焦了,哧哧冒著一股子叫做疼的煙。胸腔口處像是被人打斷了肋骨的疼,疼的他心發慌。漱了口,將手洗乾淨,撐著身體走到女兒的門前,猶豫了很久伸出手在門上敲了兩下。&ldo;i……和爸爸說句話好嗎?&rdo;茅侃侃覺得自己怎麼會這麼的渾?孩子就在樓上,也許就在門外聽見了他真真的說話聲……i抱著小腿坐在門前,不去聽,在紙上胡亂的畫著,在那張劃掉的臉上不斷塗著各種色彩,用力的畫著……易素撐著頭手裡提著幾個袋子,從包中拿出鑰匙去開門,茅侃侃在屋內,屋內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能聽得到外面掏鑰匙的聲音,鑰匙和門碰到一起的聲音,其實這就是幸福。易素拉開門,看見茅侃侃站在女兒的門外,嘆口氣在門口換了鞋子,踩著拖鞋將手上的包放到一邊。&ldo;你先休息吧,如果你不好,i會被傳染的,小孩子抵抗力差,&rdo;茅侃侃的身體背對著易素,他的肩抖了兩下,易素的心突然很難過,她明白那種感覺,就像是那天女兒將杯子砸在她的腳下,一顆心翻騰的疼。茅侃侃不肯轉過頭,一瞬間易素突然覺得他很可憐,至少女兒肯讓她抱,i那次見到他就抽了,易素想那一刻其實最疼的人一定是他。她慢慢走過去,從側面看著他的眼睛紅紅的泛著血絲,易素抱住她的背,給他力量。這個擁抱無關於愛,無關於憐憫,有的只是理解,有的只是同作為父母的無奈。茅侃侃從來沒有這樣示弱過,他一向是意氣風發的,即使在得不到易素愛的時候,他都可以是殘忍的,可是現在他像是一隻被人拋棄的小狗,找不到主人的無措,他能做到對易素殘忍,可是他做不到對i殘忍。茅侃侃轉過頭,下巴倚在她的肩頭上,易素拍著他的背。易素忍住眼淚:&ldo;會過去的……&rdo;透過易素她感覺到了一絲涼意。茅侃侃進了臥室,背對著易素上了c黃,拉上被子,將自己蓋住,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越加的沉默。易素去廚房拿出為女兒買回來的布丁,放到房門口:&ldo;i,媽媽給你買了布丁,媽媽和你一起吃好不好?&rdo;等了一會兒,沒有反應,易素只能無奈的先進臥室去侍候那個大的。茅侃侃燒得很厲害,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就連眼睛也睜不開,易素走進來,抹了他的頭一下,然後站起身,推推他:&ldo;起來,我們去醫院。&rdo;茅侃侃在心裡說著,晚了,晚了,他得的是絕症,除非他女兒能好起來,不然他這輩子就只能這樣了。易素想將他周起來,可是他太沉了,易素本身這陣子又瘦,費了半天的力氣,一點作用不起,她才有多少的力氣啊。他才被她撈起來一點,他的身體又掉了回去,來來回回幾次,易素也沒有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