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終於等到心情平復下來,夢是反的,對,夢是反的。出了一身的汗,嗓子被扯裂一般的疼,想喝水,發現身邊沒有,這才注意到,原來她是來素園了。掀開被子,白玉一般的玉足踩在地面上,沒辦法,茅侃侃這人就有一毛病,他的家一般就一雙拖鞋除了自己穿的,別人都沒的穿,沈讓想說的也是這個。易素光著腳踩在半棕色的地板上,開啟房門走出客臥,一出門就看見了睡在沙發上的男人。他睡的不太安穩,蹙著眉頭,手裡還抓著遙控器,雙條腿腳部交疊在一起,電視機裡還有淡淡的聲音,易素走過去試著從他手中將遙控器抽出來。茅侃侃在夢中就感覺到有人在抽手裡的東西,這個家,除了他還能有誰,睜開眼睛,不期然的對上易素的眼睛。易素見他醒了開心地對他笑了起來,睫毛彎彎,一個酒窩嵌在唇角的下方。她的笑容就像是裝在杯中的紅酒輕輕盪漾,就絲毫無防備的就漾進了他的心裡去,一圈一圈逐漸擴張,逐漸佔據。侃侃左手揉著自己的眼睛,看著她像個小精靈似的蹲在自己的眼前,伸出手去揉亂她的髮絲。&ldo;去給我倒杯水。&rdo;侃侃緩了兩下。渾身都疼,他就知道不能睡,睡完了就是病。易素聽話的去廚房找水,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後還是茅侃侃在外邊喊,說就從冰箱裡拿一瓶酒好。素園是茅侃侃幾年前買的,她也只來過一次,印象裡大侃似乎不太喜歡很大的房子,可是這裡卻是出奇的大,房子佔地大概三千平左右,加上外面的花園什麼的大概已經接近五千平。易素知道這房子當初大侃是買給老爺子和老太太享清福的,可是老爺子閒招搖,就一直空著。說起來還和她頗有淵源,因為名字叫素園,而她的名字叫易素。想到這裡易素不自覺的笑了一下。茅侃侃結果她遞過來的水瓶,揉著太陽穴,好半天才坐起來。&ldo;現在說說吧,昨天怎麼回事?&rdo;易素站在一邊不說話,臉上的笑容也沒了,就跟被老師罰站的小朋友似的。茅侃侃擰開水瓶的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將水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看了一眼她的腳。將自己的拖鞋彎身拎起,站起身走至她的身邊,彎下腰將拖鞋擺放在她的腳下,抓著她的腳踩進去。然後他光著腳踩在地面上走向廚房去找咖啡。&ldo;你不和我說,我也沒法解決。&rdo;他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易素還是站著,兩個食指死死勾著不說話。茅侃侃將咖啡灌進了自己的口中,才感覺到自己活了過來,也懶得去衛生間,就在廚房那堪比樣板間的水池接了兩捧水快速抹了兩把臉,然後轉身走出來。易素將放在一旁的毛巾給他遞過去。茅侃侃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接過去。&ldo;說說,昨天干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讓你媽媽哭成那樣。&rdo;話音裡有調侃又指責,有不忍。易素聽到侃侃說讓你媽哭成那樣,心揪了一下。有些道理其實她不是不明白,她都懂,可是一旦看到了,她就受不了了。父親的那個位置在她的心裡是獨特的,是一輩子刻入進血液裡不能替換的,突然出現一個男人,是媽媽的男人的事實,她還不能接受。&ldo;我看到他了……&rdo;易素咬著唇。茅侃侃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嘆口氣,返身回到廚房將毛巾投溼了一塊毛巾,走出來的時候順手抓過易素,在她的臉上胡亂的抹了一把。&ldo;你是孩子啊?啊?這麼大了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你媽該多傷心啊,李叔叔那頭就更不用說了。&rdo;說著就用大手死死掐著易素的臉,似乎要將她的臉皮給扯下來。他是下了死手,易素只覺得疼,齜牙咧嘴的推他。對於易素那繼父,茅侃侃是挺欣賞的,家大業大難得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樣花天酒地,離婚之後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了大半輩子,偏偏兒子在十八歲那年得病去了,這樣的人若是素素從心裡接納,會對她好的,對易嬸嬸的好,侃侃都看在眼裡。易素聽見那個男人的名字,對父親的愧疚如同潮水般的襲來,幾乎就要將她淹沒,父親的影子在心裡撲騰著,靜靜的抗爭。&ldo;我沒辦法。&rdo;她說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