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實在乾和宮前院的配間看到他的。今日似有閒暇,他穿了身太監服,卷著袖子正在井邊打水,手臂的面板白皙。他的個子高挑,有種儒雅安靜的感覺。春曉過去行禮,才將手中的書籍呈上:&ldo;……前些日子娘娘病了,今兒才想起來,便讓奴婢將這書送了過來。娘娘說,若是何公公喜歡的話,她那兒還有,日後可再送過來一些。&rdo;走了近些,便看到這位何公公面板白皙如玉,眼眸似淺淺的琥珀色,一點都不像一個太監,彷彿是個安靜的貴公子,好像在他的面前,都不大適合大聲的講話。需要安安靜靜的。何朝恩倒是未想到,她竟還記得。他道了一句:&ldo;小的謝過皇后娘娘,也勞煩春曉姑娘代為回稟一聲,改日小的定過去叩謝娘娘賞賜。&rdo;春曉道:&ldo;何公公客氣了。&rdo;何朝恩將書接過,隨意翻了一頁,看到裡面有些批註,的確是昔日認真翻閱過的。人走了,他便坐下來細細的看。如此明顯的伎倆,他自然知道。帝王身邊的人,他每日,明裡暗裡,不知有多少大人慾討好他。送銀子、送宅子,甚至還有美人……他統統都拒絕了。不過這位皇后娘娘……這禮,倒是難得合了他的心意。……蕭魚與元嬤嬤春曉春茗討論許久,最後決定在前院那塊兒空地上種些甜瓜。蕭魚自出生便十指不沾陽春水,現下院前種瓜,倒是頗有興趣,覺著若是學會了種菜種瓜,日後便是出去了,也餓不死自己。多學一點總是沒有錯的。而薛戰過來的時候,在廊下看過去,便看到在前院忙活的主僕幾人。已經開春,平日她穿著皇后宮裝,端莊貴氣,這會兒換了一身淺色春衫,下面是一條ru白色的挑線裙子,遠遠望去,便見她蠻腰纖細,如風中柳枝一般。見她手裡拿著鋤頭學著翻土,翻了一下,那鋤頭帶出的泥土落在了她的腳邊,弄髒了她的裙襬,便又往後退了一步,跺了跺腳將泥土抖落。薛戰笑了笑,闊步走了過去。走到她的身後,抬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說道:&ldo;地不是這麼翻的。&rdo;蕭魚哪裡知道如何翻地?她轉過頭,看到身後的薛戰,欲行禮,卻見他已經從自己的手裡接過了鋤頭。他彎著腰,動作熟稔的翻土平地,鋤頭一下又一下,強勁又有力,原是堅實的泥土被翻得鬆軟,很快,那一排便整整齊齊的翻好了。蕭魚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他拿鋤頭的樣子,覺得好像……也挺好看的。她彎唇笑了笑,他卻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蕭魚趕緊機靈的走到他的身邊去。薛戰低頭看她:&ldo;衣袖。&rdo;蕭魚瞧了瞧他的衣袖,馬上就反應過來,抬手替他將手臂的衣袖捲了起來,登時就露出一雙結實有力的麥色手臂來,比她的腿還要粗。他未繼續,而是望著她的眉眼,說道:&ldo;若你這般漂亮的小媳婦出去耕田,那地裡的男人怕是不用幹活兒了……&rdo;她長得這麼好看,誰看種地啊,看她都來不及。於是又道,&ldo;像你這般細胳膊細腿又笨手笨腳的,一點都不適合下地。&rdo;小瞧人嘛。難不成就那郭姑娘適合了?蕭魚忍不住問了一句:&ldo;那臣妾適合做什麼?&rdo;薛戰看著她,見她身後桃花開得正好,卻不及她的半分豔色。他笑了笑,湊過去,慢慢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ldo;適合養在家裡生孩子。&rdo;熱氣拂在她的耳朵上,男人的聲音低沉粗獷,蘇蘇麻麻的。她一愣,而後玉白的小臉&ldo;唰&rdo;的一下通紅。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而那蠻漢又在叫她了。蕭魚紅著臉看過去。薛戰笑,淡淡道了一句:&ldo;擦汗。&rdo;他的臉是稜角分明的俊美,眉毛很濃,所以生氣的樣子就很嚇人。面板略深,如今額頭淌下些許汗水,那汗臭兒一點都不好聞。蕭魚望著他湊過來的臉,呼吸一滯,心猛然跳了幾下。然後匆忙低頭,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來,踮起腳,胡亂在他額頭擦了幾下。 野獸【一更】鄉野蠻夫自然擅長種瓜, 翻土平地,澆水播種, 蕭魚看著他那樣兒, 嫻熟有力,覺得還挺有趣的。先前她還不服氣呢。覺得他小瞧人,現在看來, 紙上談兵的確不如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