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一掃方才懶洋洋的樣子,騰地站起,握緊了拳頭,道:&ldo;事情做出禍來了。從今天起緊閉門戶,千萬不要做任何事,說任何話。&rdo;采薇大驚,連忙應&ldo;是&rdo;。衛良人離了披香殿,回到花園蹙眉細思,卻百思不得其解。魏夫人今日的舉動,實是令她疑惑萬分。她當即叫人去觀察披香殿的舉動。若是魏夫人口頭上說不感興趣,實則要藉此對付王后,她便可以旁觀事情的發展。但若是魏夫人因此嚇得收斂手腳,那麼……衛良人心底一沉,那事情便比她想象的更為可怕。也就是說,和氏璧一案,很可能就是魏夫人做的手腳。那麼,她就要考慮,在事情發生之後,如何讓自己不受連累。此外,她還有一件更疑惑的事,那就是到底是誰在她的必經之路上說出那樣的話來,誘導她懷疑王后,甚至誘導她把這種懷疑傳給魏夫人?衛良人回到自己房間裡,叫來侍女采綠道:&ldo;你且去打聽一下,近日大監在做什麼。&rdo;采綠一怔:&ldo;良人,您打算……&rdo;衛良人冷笑:&ldo;如今這宮中,也只有他算得一個聰明人。&rdo;繆監雖然算計過她,但歸根結底,在那件事上,真正被算計到的是魏夫人、王后以及羋月。若要在這宮中找到一個能夠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又不至於連累她的人,也只有繆監了。采綠去打聽回來,說是繆監奉了秦王駟之命,正在全城緊急搜捕嫌疑人,尋找解藥。此時咸陽城已經戒嚴,秦王駟下令,全城搜尋。尤其是在城門口,更是查驗得厲害。出城的人正一個個排隊交驗竹符,宮中派來的侍衛親自監督,拿著那載了&ldo;賣和氏璧的範賈&rdo;形貌特徵的文書,見著中年、肥胖、不是咸陽口音的男子,便不管士庶,不論貧富,統統拿下。一時間,拿了十幾名身材肥胖的中年人,便要押送到廷尉那裡,由那些見過範賈的人,一一辨認。此時魏冉正在司馬錯帳下為將,一聽說羋月中毒之事,便自請效力,率人衝入那範賈所居的商肆之內,不想卻已是人去樓空。他只得自己再帶了人,在咸陽街市一家家搜查過來。正在此時,有軍卒跑過來找魏冉,說是已經在城門口抓到範賈了。魏冉大喜,便要去城門口押解那範賈。原來各處城門,今日已經抓了幾十名符合範賈相貌特徵之人。大部分人畏於秦法,只能自認倒黴,老實被拿,只希望廷尉府能夠審辨明白,得以脫身。不想中間卻有數人拒捕,當下就被抓獲,其中一人被認出正是範賈。訊息報到宮中,繆監忙去回報秦王駟。此時秦王駟正在常寧殿中。因羋月仍然昏迷不醒,且今日已是第二日了,離李醯所說的時限越來越近,秦王駟心中不安,下了朝便去守著羋月。雖然暫時沒有找到解毒之藥,但女醫摯依舊每日施針,李醯亦開出緩解毒性之藥。只是羋月病勢越發沉重,這日連藥也喝不進了。嬴稷不肯吃飯,也不肯好生睡覺,只是擔憂地牽著母親的手,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他只知道母親病了,可能快要死了,卻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恐懼著失去母親後未知的一切,又恨不得一夕間長大,擁有移山倒海、號令天下的力量,能永遠永遠地保護母親。秦王駟走進來的時候,嬴稷正趴在羋月榻邊睡著。見秦王駟進來,侍女連忙上前,輕手輕腳托起他的小身子,把他抱去休息。秦王駟近前,只見羋月的嘴緊緊閉著,女蘿和薜荔兩人一齊動手,一人扶著她,一人喂藥,雖勉強將藥灌入她的口中,但藥液很快湧出,沿著羋月的嘴角流到枕頭和被子上。秦王駟看不下去了,上前沉聲道:&ldo;讓寡人來。&rdo;女蘿等連忙讓開。秦王駟將羋月抱起來,讓她斜躺著倚靠在他懷中,舀了一湯匙的藥湯喂入她口中,在羋月耳邊低聲道:&ldo;季羋,寡人命令你,把藥喝下去。你不是一向都努力活著嗎?這次,你也一定要努力活下去!&rdo;羋月似乎聽到了他的話,這一次,口中的藥沒有湧出來。秦王駟滿意地笑了一笑,又繼續餵了兩口,不料羋月忽然一咳,將方才喂入的藥全部咳了出來。女蘿大驚,連忙拿著手帕擦拭道:&ldo;大王恕罪,大王‐‐‐&rdo;秦王駟擺擺手,自己擦了一下胸口的藥汁,看著昏迷不醒的羋月,心中甚是憐惜。他輕撫著羋月的臉,道:&ldo;季羋,你不是說過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要活下去嗎?為什麼你現在躺在這裡,一動不動?你的活力哪兒去了,你的聰明哪兒去了?&rdo;他說到這裡,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心中默默道:季羋,你如今躺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曉得寡人的擔憂、寡人的心痛。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救醒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