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令,率領同門行走列國止殺戮、扶弱小之事,又與他講各國風光、世情傳聞等等。這讓生於深宮,從未離開母親的贏稷只覺得既新鮮又興奮,兩人在一起竟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想到那個帶著男兒氣,甚至有些粗獷和不解風情的少女,贏稷的臉頓時開始燒灼,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想離開:“母后我還有事,先走了。”羋月笑了笑,道:“好,那你就先準備一下,一月之後,便迎唐棣入宮。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楚國的公主也要到了。”贏稷狼狽而逃,此時哪裡還有心思同母親理論諸公子該不該殺或者義渠王該不該在宮中之事了,走到門邊忽然想起另一樁事來,擔心地回頭:“母后,樗裡子辭官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羋月笑道:“我自有辦法。”就見贏稷逃也似的去了,不禁笑著搖了搖頭,做母親的逗自己日漸長大的兒子,當真是別有一番快樂。他這樣招人喜愛的青春羞澀時光,又是多麼短暫啊,轉眼間,要為他娶後納妃,他也將為人夫,甚至為人父。那個只會偎依在母親膝下撒嬌不捨的小兒,就漸漸地遠去了吧。眼看兒子已經長大,竟會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有一種失落感。回想自己和贏稷母子之間,雖然一直相依為命,從未遠離,但終究自己當年在秦宮步步維艱,在燕國苦苦掙扎,想到的都是求生和權謀,兒子與自己撒嬌親密的情形,竟是太少太少。想到這裡,她心中不禁一動,驀然間升起一個念頭來,若是再來一次,讓她和贏稷的母子情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再這麼不知所措,這麼身心兩疲,她不禁將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若是如今,她能夠再有一個孩子的話……她搖搖頭,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凝神於政務之事。想到今日自己在朝堂斷然下令,樗裡疾憤而解冠,此事她固然主意已定,但卻不想付出與樗裡疾翻臉的代價,至少在目前來說,殺死十餘名公子,贏姓宗族必然動盪,秦國的舊族老臣必然反對,她需要樗裡疾在朝堂,去安撫這一部分人;國內安定之後,她就要實現對群臣的允諾,收回失地,對國外進行征伐,此時她也需要政事嫻熟的樗裡疾為她分憂。想到這裡,她不再坐著,叫來侍女為她重新梳妝更衣,走出殿外。此時庭院中居然開始飄起雪花來,羋月一怔:“下雪了?”薜荔見狀忙道:“快晚上了,這種時候下雪是最冷的,太后,您就別出去了。”羋月搖頭:“不必,你把我那件貂裘拿出來。”薜荔微一猶豫,文狸甚是機靈,忙進去將羋月素日最常披的一件貂裘拿了出來。義渠王見贏稷已經離開,正欲過來,走到門口看到文狸手中的貂裘,倒是一怔,拿起來問羋月道:“這件貂裘,你居然還留著?”羋月回頭一看,笑了:“是啊,這還是當年我們離開咸陽的時候,你送的那批毛皮之一啊。”義渠王皺眉,嫌棄道:“穿了很多年了,這外面的錦緞都沒有光澤了,邊上的毛鋒也有些掉了,應該換件新的了。”薜荔忙道:“是啊,奴婢都說該換一件新的了,可太后還是喜歡這件。”羋月卻已經令文狸將貂裘送上,輕撫著邊緣的毛鋒道:“沒有它,我在薊城的那些寒冬,就過不了啦。你那時候親手打了那麼多毛皮,我們在薊城丟的丟,燒的燒,只留下這件了,我捨不得換掉呢,有時候披上它,心裡就暖了。”義渠王聽了這話,心頭似被什麼猛地撞了一下,五味雜陳,上前抱住羋月柔聲道:“我會給你打更多的毛皮,讓你天天換新的,好不好?”羋月嫣然一笑:“好,我等著你給我打天天不重樣的毛皮呢。”說著,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披上貂裘就要出去。義渠王忙勸道:“下雪了,你還是別去了吧。犯不著這麼急。”羋月看了看天色,笑道:“我倒覺得這場雪下得正好,倒真是天助我也。有時候要收服一個人,天氣不好,反而更有用。”見義渠王還要說話,柔聲安撫道:“放心,你就在屋裡等著我回來吧。”說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