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槐捂住了臉,搖頭:“寡人真的想不起來了……”他放下手,看著羋月的神情,不由得心慌起來,不住承諾道:“寡人可以追封她,給她風光大葬,可以分封她的親族……”羋月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我害怕你會想起我母親是誰,而不敢來咸陽,讓我報不了仇。我曾經想過千百回,當我在你面前揭露真相的時候,你會躲避,會畏懼,會推諉,會害怕,會懺悔……可我真沒有想到.對於我來說殺母的血仇,在你眼中,卻根本毫無印象。是啊,你們母子害死的人多了,多到想不起來了……我生母向氏,我的養母莒夫人,還有可憐的魏美人,太多太多了……哈哈哈……”楚王槐囁嚅道:“如果當真是寡人的不是,那,你想要寡人如何賠償……”羋月狂笑起來:“如何賠償?如何賠償?你能叫我的母親重生嗎?你能夠還我童年,還我這一生的快樂和幸福嗎?”楚王槐退後一步,害怕地看著他:“那你要什麼?”羋月道:“我要什麼,我要什麼……我要你的命,你給嗎?”楚王槐失聲道:“你說什麼?”怎麼可以有這麼荒唐的事,他只是臨幸了一個女人而已,他是一國之君,他怎麼可能為如此區區小事,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羋月逼近他道:“我不但要你的命,我更想要你母親的命,我要你的江山,我要楚國,你能給嗎?”楚王槐神情崩潰,捂著臉狂叫:“不行,不行,你要任何事國人都可以答應你,你不能殺了寡人,不能,不能……”大秦太后與楚王會盟,卻翻臉毀諾,扣押楚王,此事令得樗裡疾擊案站起,在朝會上便大聲質問:“敢問太后,您意欲如何處置楚王?”羋月道:“你認為應當如何處置呢?”樗裡疾昂然道:“這次我們秦國與楚王武關會盟,但太后忽然關閉城門,將楚王挾持到咸陽,若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置方式,只怕會引起列國的質問,更有甚者,會引起諸侯們的共同敵意,只怕將來秦國再難以取信諸侯,會盟難行。”庸芮道:“樗裡子此言差矣。是楚國質子殺人潛逃,毀約在先,楚王一直拖拖拉拉沒有任何表示,居然還想和齊國結盟。是我秦國先讓一步,願意和他們重新結盟,可是楚王傲慢無禮,這才惹怒了大王,將他帶到咸陽質問而已。”樗裡疾道:“哼,你以為這麼說,列國會信嗎?”庸芮道:“列國只要有個交代就行。至於信不信嘛,如果他們想挑起戰爭,什麼理由都是藉口。如果挑起戰爭對他們沒好處,那麼不管給他們什麼理由,只要他們願意接受就行。”樗裡疾不理會庸芮,轉向羋月,殷切地勸道:“太后——”羋月卻道:“庸芮之言,樗裡子以為如何?”樗裡疾冷笑道:“如果大秦有足夠的實力,說什麼話諸侯都必須要相信,那自然是無妨,可如今,大秦還沒這個實力。”庸芮說的是無賴之言,也是真話,可是,秦國如今還沒有說這種狂妄真話的實力。樗裡疾看著羋月,羋月明白他的意思,輕嘆一聲。白起見狀,上前一步,叫道:“臣願為太后打退所有敢於侵犯的敵人。”魏冉亦上前一步,低聲道:“太后,機不可失!若是放虎歸山,只怕我們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樗裡疾頓足,怒道:“太后,為了私怨令秦國四面受敵,這樣的代價,值不值得?”司馬錯低聲緩和雙方道:“臣以為,扣楚王在手,可以令楚國以城池贖罪。”羋戎卻叫道:“不行.殺母之仇,焉可作為交易!”向壽咬了咬牙,出列跪倒:“太后,請以國事為重。”羋月吃了一驚:“舅舅。”向壽抬頭,已經是淚流滿面,只有他最知道羋月的心思,此時此刻,也只有他才能夠勸羋月退讓:“太后,就算是阿姊有知,她也是會希望……太后能夠過得更好啊,而不願意太后因此而陷於困境!”羋月震驚地站起,也不禁落淚:“舅舅!”向壽看了魏冉和羋戎一眼,命令道:“你們,也跪下!”羋戎動了動嘴唇,終究敵不過向壽眼神的壓力,無奈只得出列跪在了向壽的身邊。魏冉雖然是自幼由向壽養大的,舅舅的威嚴,在他面前比羋戎更甚,然而他終究是這些年獨斷專行慣了的人,被向壽眼神一逼迫,卻激起了逆反情緒站起來一跺腳,叫道:“不,我不跪!”說著,轉身跑出殿外。樗裡疾與司馬錯對望一眼,也出列跪下勸道:“請太后以國事為重!”眾臣皆出列跪下道:“請太后以國事為重。”羋月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群臣,看到向壽無奈而痛苦的眼神,看到樗裡疾顫巍巍的堅持,心中只覺得沉甸甸似大山壓著,她站起來,長嘆一聲道:“你們不必再說了,容我三思。”此時朝上的群臣中,只有白起和庸芮未曾加入相勸的隊伍中,見羋月如此,白起眼神閃爍,庸芮陷入沉思。群臣散後,白起卻未隨眾而出,他握著一卷地圖,去了宮門重新求見。他走在宮巷中,躊躇滿志。此時,羋月坐在常寧殿庭院銀杏樹下,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