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月連忙扶住孟嬴:“公主,小心———”孟嬴眼睛閃亮,拉住羋月,笑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如今不會讓自己再被動無奈地承受命運了,又怎麼會讓自己不小心呢。”說到這裡,便高聲道:“青青———”早候在外面的青青忙掀簾進來:“公主!”孟嬴高聲道:“你去取膳食來,我要吃東西。”青青喜極而泣:“公主,您總算願意用膳了,奴婢這就吩咐人給您送膳食來。”她一邊說著,一邊慌亂地往外退去吩咐準備膳食。一時眾侍女擁入,扶著孟嬴坐起,準備食案。她的膳食早已備好,用滾水溫在食盒內,一聲吩咐,便先送了上來,這邊又有侍女去廚下吩咐再重新烹煮新鮮食物送上。孟嬴先吃了一點湯羹麵餅,又道:“你們準備熱湯,我要沐浴。再吩咐永巷令給我備車。青青,你給我準備行裝,我明日一早要出去。”羋月見她的樣子,卻不像是私逃,這樣鎮定地吩咐準備行裝、備車,不禁詫異:“孟嬴,你、你這是準備做什麼?”孟嬴卻忽然衝著她笑了笑:“這是個秘密。”見羋月神情不定,忽然起了頑皮之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明日你可願與我一起走?”羋月吃了一驚:“去哪裡?”孟嬴神秘地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見羋月神情不定,推了她一下,道:“你去不去啊?”羋月的心怦怦亂跳,她不知道孟嬴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有一種直覺,孟嬴應該是不會害她的。她要同孟嬴一起出去,會是去向何方呢? 若是孟嬴當真如她所勸,索性違逆秦王離宮而去,那麼她同孟嬴一起出走,會不會引來禍事呢?可是,她在宮裡,如今是隻身一人,魏冉已經送出宮了,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呢?若是當真能夠離開,當真能夠離開……她的心忽然受了誘惑,竟是有些止不住地心動了。轉念一想,又自暗笑,孟嬴便是再與秦王翻臉,卻也不至於在自己私逃的時候,非要拐帶著父親的姬妾同她一起逃走吧。或許明日,孟嬴會帶著她,去看一些真正的秘密吧。她懷著這樣的心情,一夜輾轉,不能成眠。次日清晨,羋月便早早起身,換了一身便於出門的行裝,到了引鶴宮,卻見孟嬴也已經梳洗完畢。數名侍女,抬著大包小包的行裝,跟隨在兩人之後,自西門出冀闕,上了早已備好的安車,侍女隨後亦登了廣車,一起驅車離了咸陽宮,一路行來,直奔城外。羋月自入咸陽之後,這才是 庸夫人孟嬴拉著羋月的手飛跑在長廊上。長廊很長,曲折迂迴。一路進來,但見奇花異草,遍植其中,爭豔斗香。她們奔跑著,在這條春風沉醉的長廊上,片片花瓣飛舞灑落在她們的身上、髮髻上,落於她們的足邊,留下一地香跡。遠遠便聽到絲竹樂聲和女子曼妙的歌聲,轉過一個彎,便見長廊兩邊開滿了牡丹花。長廊盡頭,幾個樂人在演奏各式樂器。牡丹花叢中,一群女伎隨著音樂且歌且舞。歌曰:“阪有漆,隰有慄。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花園正中的銀杏樹下,只見一個白衣女子半敞著衣襟,斜倚在樹下,長髮束起不著簪環,雙眉斜飛入鬢,如男子般英氣的臉上帶著慵懶之色。她抱著一隻酒缶,喝了一大口酒,酒水灑在她的衣襟上,銀杏葉子落了她滿身。但見她滿不在乎地抹了抹嘴邊的酒水,擊缶而歌:“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羋月被孟嬴拉著從長廊奔來,看到此情此景,不禁驚呆了。她這一生,見過無數女子,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瀟灑、英氣、豪放不羈的,卻讓她一見之下,就心嚮往之。她見過無數女子,從來不曾要引為楷模,但是見了她以後,她想,做人就要做這樣的女子,才不枉一生。孟嬴已經放開羋月的手,歡呼著撲到那白衣女子的懷中道:“母親———”庸夫人懶洋洋地抬起手來,輕撫了一下孟嬴的頭髮:“孟嬴,你來了。”孟嬴到了庸夫人面前,便成了一個被寵壞的小女兒,再無秦宮大公主的氣勢了,只撒嬌道:“母親這裡好生歡樂,也不叫女兒來共賞這美景與歌舞。”庸夫人朗笑:“我這裡的牡丹花,年年到這時候盛開,你何須我來叫? 倒是今日這支歌,是剛剛排練的。幸而你這時候來了,再過半個月花期盡了,我就要帶人入山郊遊,你可就會撲空了。”孟嬴頓了頓足,急道:“母親,我有事要同你說……”庸夫人卻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會兒都不必說。美景當前,不許掃我的興。”說著,將酒遞給孟嬴,“喝。”孟嬴仰頭喝了一大口,放下酒罈子,張口呵著氣,抬頭向著羋月招手:“季羋,你也來喝。”羋月站在一邊,只覺得自己成了多餘的人,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去。庸 夫人看到了她,懶洋洋地問孟嬴:“她是你帶來的?”孟嬴連忙向羋月招手:“季羋,快過來見過我母親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