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男兒之志,但終究不能真的像男人那樣馳騁沙場,無非是從這一個深宮,嫁到另一個深宮罷了。而人對於未知的事物,對於遠方總有一種恐慌,會把將來想象得非常可怕。可是真的身臨其境,也不過如此而已。羋月見已經開解了孟嬴,也十分高興,兩人便相約一起去騎馬,直至興盡方歸。羋月別了孟嬴回蕙院,因天色漸晚,她見晚霞甚美,就帶著薜荔上了閣道,在高處緩行,看著夕陽西下,晚霞絢麗。羋月邊走邊看,卻見迎面走來兩人,細看之下,認得是魏夫人帶著侍女采蘩。因著貪看夕陽,且傍晚處處是陰影,等到她發現對面是她不想見的人時,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距對方有一丈距離時,方退到一邊,讓對方先過。魏夫人卻不等她退讓,先笑吟吟地與她打招呼:“羋八子,好久不見,如何不到我宮裡來了,可是嫌棄我了不成?”羋月想到自己陷於此境,便是對方所迫,心中暗恨,臉上的表情卻是不變,只淺笑著答:“魏夫人客氣了,我身份低微,如何好去無端打擾魏夫人?”魏夫人掩袖輕笑:“哪裡的話,羋八子如今甚得大王寵愛,只怕我也要改口稱您一聲夫人了,何以妄自菲薄?”羋月肅容:“位分之事,權屬大王、王后,夫人慎言。”魏夫人似笑非笑:“可不是,位分之事,權屬大王、王后,羋八子你既得大王寵愛,又得王后信重,要提升位分,只怕也是不難吧。”羋月斂袖一禮,神情卻是極為冰冷,已經不願意再與眼前的人搭話了。魏夫人卻不肯放過她,上前一步冷冷地問:“羋八子有今日,也可以說是由我促成,怎麼沒有半點感激之情呢?”羋月本不欲與她作口舌之辯,此時見她步步進逼,也不禁惱了,反口相譏:“魏夫人好算計,想來也是沒有料到,我不但沒有受你所制,反而因禍得福。如今魏夫人心中,不知道作何想?”魏夫人卻也不惱,反而輕笑一聲:“你以為我的算計錯了嗎? 如今你與王后,可還能同心如一? 那些與你一樣的媵女,是不是也心中不平? 季羋啊季羋,你可知,天底下最不平的就是人心,最大的敵人,永遠不是來自遠方,而往往是你最親近的人。”羋月臉色一變,抬頭看著魏夫人。對方這話,卻是正中了她的隱憂。她得到秦王之寵,與羋姝心結已成,而似孟昭氏這般曾經受幸而被冷落的媵女,自然是心懷不甘的,就連季昭氏、景氏、屈氏等人,也都躍躍欲試。可是此刻,她自然不會如了魏夫人之願,抬起頭,淡淡一笑:“我知道夫人心中不忿,才出此言。失敗者有權利憤怒不平,我能理解。”魏夫人的臉色也變了,輕哼一聲:“誰輸誰贏,還未可知。季羋,你說這話,未免太早。”見魏夫人匆匆而去,羋月冷笑一聲,轉身離開。回了蕙院,女蘿打水來,羋月洗去這一天的塵灰,臥席便睡,直至次日清晨醒來,也提了竹劍,到院中練習劍術。她這一個多月受幸秦王,剛開始只是跟著秦王習劍,但回到自己的居室之後,卻也習慣了每天清晨早起練劍,竟是一日不練,便覺得不適應起來。等她練劍畢,女蘿服侍著她淨面更衣梳妝。羋月想起孟嬴之事,當下便讓薜荔取了錢幣,派了個寺人出宮去燕國使館打聽一下此番求親是否為了燕太子噲而來,燕太子噲為人如何,性情如何,等等。不料到了下午,薜荔聽了訊息回來,竟是一臉的不能置信,悄悄地同她說,打聽來的訊息竟是燕國王后去世,此番燕國是為燕王向秦國求婚。羋月也怔住了,如今的燕王已經五十多歲了,孟嬴未滿二十,這樁婚姻,如何使得?想了想,終究還是不能輕易下判斷,當下便匆匆去了椒房殿尋羋姝。而此時剛做了母親的羋姝,正是興致最高的時候,見了她便親親熱熱地拉著說個不停,喜滋滋地只說些嬰兒的趣事:“……你都不知道,這小小的人兒就這麼有趣,他就這麼含著指頭看著我,一會兒轉過頭去,一會兒又轉回來……我看著他一兩個時辰都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