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見了嬰兒,淚中不住地流下,她用盡力氣才撐得起身子,將嬰兒抱住,貼著嬰兒的小臉,喃喃地道:“我兒……”這才想起了什麼,抬頭滿懷希望地看著莒姬:“大王可看到孩兒了?”莒姬猶豫了一下,才婉轉道:“大王已經見過小公主了!”向氏的臉本來就已經煞白,聞此一言,更是變成灰白色了,眼神象凝固住了似的:“甚、甚、甚麼,公主?我生的明明是個公子,是個兒子!”莒姬也知道,宮中傳了數月的霸星臨世,此時忽然變成公主,的確是令人難以置信,若不是她親眼看著女醫摯接生,連她自己也不會相信的。此時見向氏神情激動,又知道她之前難產又無人照顧身體受損,心中憐惜,連忙柔聲勸道:“妹妹,你休要太過激動,身體要緊。”而此時向氏整個人卻已經陷入混亂中,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粗暴地扯開那女嬰的襁褓,那女嬰本已經睡熟,此時被她這麼一扯,身子露在風中一受冷,頓時大哭起來。然則女嬰哭得再響,卻不及向氏受到的打擊更大,她看到女嬰粉紅的身子露在外面,雙腿蹬動哭得響亮,整個人卻似風中的敗葉一樣瑟瑟發抖起來,她忽然發出一聲極為淒厲的尖叫聲,那尖叫聲甚至連女嬰的哭聲也嚇得止住了。莒姬見她這種情景,哪敢還讓她抱著嬰兒,連忙搶過遞與身邊的侍女,這邊已經是一巴掌下去,將向氏的尖叫打下去。向氏被莒姬打了一掌,這才止住尖叫,整個人的臉色卻仍然不對,她緊緊拉住莒姬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拉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問:“阿姊,我生的是個公子,是也不是?是也不是?”莒姬心中失望沮喪不下於她,只是她心志剛強,不露於外而已,聞言也只是輕嘆一聲,取鮫帕為其拭淚:“好妹妹,生兒生女,皆是少司命的旨意,我們原也強求不得。這孩子的確是你親生,也的確是個女兒。”向氏神經質地搖頭:“不可能,怎麼會是公主,大王說過的,說是天象顯示,一定是位公子的。肯定是你們騙我,是誰換走了我的兒子,這不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是個公子——”她指著那女嬰嘶聲叫著:“把她抱走,她不是我兒,她不是我兒——”向氏懷孕之時,本已經有數次事故,令得她早如驚弓之鳥。她於懷孕之初,便有心託庇莒姬,口口聲聲將孩子奉於莒姬,便是指望以莒姬之能,能夠保住嬰兒。她雖然卑微膽怯,然而於此時也不得不多思多疑起來。宮中本就有許多陰私之事,她也早有耳聞,更知這個嬰兒是王后所忌,莒姬所圖。此時更因為期待已久的兒子變成了女兒,便猜想不是王后派人換了,便是莒姬派人換了。她本不甚聰明,此時身體衰弱,精神混亂,根本已無法細思,便憑本能認定了嬰兒被換,更是失口說出了本時絕對不敢說出口的話來。莒姬見她如此,便知道她精神衰弱已極,無法溝通,便安撫道:“好、好,妹妹,你如今身體虛弱,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與你說話。”向氏卻緊緊地抓住莒姬的手,含糊混亂地念著:“阿姊、不、夫人——您幫幫我,幫我把孩子找回來,我給您磕頭了……”這邊掙扎著就要在榻上磕頭。莒姬無奈,只得接住向氏:“妹妹,你不須如此,但請放心,你的孩兒難道不是我的孩兒,我難道不如你一般看待。你儘管好好歇息,不要傷了身子。”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向氏,向氏也本已經疲累極,只是一口氣提著,此時這一口氣鬆下來,便昏睡了過去。莒姬安撫了向氏,見椒室原來服侍之人皆已散去,一時又尋不到人,只得將自己的侍女名喚女裳的留了下來,叫原來自己派去服侍向氏的侍女女桑抱著嬰兒,隨自己回到所居的雲夢臺。那嬰兒倒是甚好養活,只啼哭了幾聲,被莒姬早已經備好乳母抱在懷中,吃了一頓乳汁,撒了一頓屎尿,便安穩地睡了。莒姬雖然失望,但看那嬰兒甚是有靈性,也不禁生了幾分喜歡,當夜索性就讓那嬰兒睡在自己身邊,雖然一夜幾番不得安枕,但看那女嬰倒是越看越喜歡。而此時章華臺上,銅鼎烈火熊熊,楚王商卻是心頭火起,他看著跪在階下的唐昧:“唐昧,你跟寡人說,有霸星降世應在後宮。可為什麼這霸星下來來竟是個女嬰?”唐昧的神情卻有些異常,此前一刻,他還在觀星臺上細察天象,下一刻就被楚王商派兵馬押到了宮中。但此時他絲毫也沒感覺到自己生命可能危在旦夕,他眼神狂熱地看著楚威王:“大王,請容臣再去看看天象,今日天象實在異常,臣一直在觀星臺看那霸星,並無差池。可卻在一個時辰前,忽然月作血色,群星齊黯。等到太陰移位之時,臣發現霸星已經入天樞,併發出沖天殺氣,可見就應在此刻出世的嬰兒身上。”楚王商聽得他這番言語,心中詫異更甚:“哼,你口口聲聲霸星降世,可那向氏生下來的明明是個公主,寡人親眼所假,何曾有假?”唐昧肅然道:“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