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羋月跑到她的面前,撲倒在她的懷中,哽咽道:“母親,對不起!”莒姬一驚,連忙扶她起來,道:“怎麼了,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羋月卻不起來,反而摟住她的脖子,伏在她的懷中嗚嗚地哭起來,邊哭邊道:“母親,是我對不住你。我不應該為了我阿孃的事遷怒於你,我同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我只是受不住,受不住,我想找個人來發脾氣。你是我最親的親人,我不同你發脾氣,又還能對著誰發脾氣,你不要記恨我嗚嗚嗚……”一剎那間,莒姬那百鍊成鋼的心也不禁被這孩子給哭軟了,嘆道:“真是孩子話,天底下哪有母親會記恨自己的孩子呢。我何曾怪過你,是母親護不得你,讓你連發脾氣,都只敢對著我來發作。若是你衝著我發脾氣,能教你好過一些,我也是高興的。”羋月抬起頭,哭得眼淚鼻涕一把道:“母親,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死了,你原諒我好嗎?戎弟和冉弟以後只能由你照顧了,我對不住你,又要拖累你了……”莒姬聽得不甚明白,但多少也能聽出些意思來,不禁大驚,扶起羋月道:“你怎麼了,好端端的,說這些死啊活的話……”羋月哭到打嗝,一邊打嗝一邊抹淚道:“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一定是要死了,母親,我死了你不要傷心啊,你還有戎。戎是兒子,一定比我更有用……”莒姬終於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說,你流了許多血,你是哪裡受傷了,或者是……”她忽然想到一事,不禁啼笑皆非,伸手摸了一摸羋月身下某處,問道:“可是這裡流血了……”羋月抹著淚點點頭。莒姬又問道:“從前不曾流過,這是 慕少艾一晃三年過去,羋月與羋姝等人在高唐臺學習詩詞歌賦,也已經三年了。此時羋姝也年近十五,也正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依著慣例,自然也是要匹配諸侯之家,也須要有陪嫁之媵從。羋茵、羋月自是不須說,又選了屈、昭、景這三家的數名宗女,也住進高唐臺來,朝夕相伴,共同習藝。這年的初春,正是演練樂舞的時分,羋月、羋姝和羋茵正伴著音樂手執竹劍起舞。女師率著其他羋姓一族分支的屈氏、景氏、昭氏等貴女們跪坐在一邊,打著拍子伴唱道:“……孔蓋兮翠旍,登九天兮撫彗星。竦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一曲畢,瞽師停下琴,三女便以劍指天,作完最後一個動作,收劍而立。女師點了點頭道:“甚好,三位公主請歸座。”羋月三人斂袖行禮,走到最前面的三個坐墊跪坐下來。女師便走到她們方才跳舞的位置,示範著點評道:“九公主,這少司命祭舞恐練習不夠,須知‘綠葉兮紫莖’時,當有手拈蘭花之優雅、有花蕊輕顫之妙曼。‘荷衣兮蕙帶’者,當有衣帶飛袂之姿。雖然祭舞祀神,須有一定的氣勢和力度,然而剛不可久、柔不可守,當剛柔相濟。公主於細微之處,還是欠缺,臣請公主每日再加一個時辰,來練此舞。”羋月聽完,只笑了笑,恭敬道:“謹尊夫子教誨,吾自當多加練習。”她自逢大變,性子變了許多。心中懷了大事的人,在小事上倒看得輕了。花/霏/雪/整/理高唐臺自羋姮出嫁之後,各宗女入宮相伴,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出身既高,從來在家都是嬌寵著的,長得又是美貌,放到一起便有些掐尖要強、鬥靚比美的心思舉動來,高唐臺群雌粥粥,便顯得熱鬧非凡。獨羋月彷彿跳出這種爭執,許多事若不要緊,便一笑了之,撒手不爭。只是若是對方想再進一步,只看著她那雙似看透一切的眼睛,便有些不敢再有所舉動。不如為何,如此一來二去,羋姝喜她沉靜聽話,羋茵又覺得別人比她更可惡些,其他宗女又敬她不以公主身份欺人,倒是人人均覺得她不錯,得了一些好人緣。她於在學業上,除了私底下去向屈原討教些學問之外,其他女師所教,也只揀著自己喜歡的學,不喜歡便敷衍了事,雖然有幾項特別出挑,但有又幾項馬馬虎虎,所以也就維持個不上不下的水平。在女師眼中,她雖不出彩,但從不生事,倒也是個可人疼的孩子。因此覺得有些課業她尚可努力,不免多勸幾句,要她再用些心思。羋茵見狀便抿嘴一笑。這歌舞一項,恰是她的長項。且這支少司命之舞,她用心練了很久。這女師每每愛奉承羋姝,但方才三人同舞,她刻意作了許多高難度的動作,便不信這女師還敢閉著眼睛說她不如羋姝。她這得意的笑容,自然是逃不過羋姝的眼睛。見她如此,羋姝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羋茵性子一向要強,偏生羋姝從小好在她面前爭強。但羋姝對羋月不肯相當之處卻甚是寬容,不僅不曾和她計較,還勸羋茵要相忍讓些。連女師亦是如此。她比羋月更努力的地方,女師從來都當沒看到,而羋月不好之處,她也是不甚責罰。她卻不知,羋姝為人驕縱,眼中只當羋姮是長姐,卻不曾把羋茵當成姐姐,只當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