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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痛得半蹲在地下,卻只是哀哀而哭道:“你便打死我吧,小兒已經燒了數日了,今日再不請醫者便不成了。小兒若是不治,我還活著做甚麼,你便打死我吧……”那粗漢怔了怔,一隻腳已經提起欲踢,到底沒踢出去,只扯著那婦人抓住錢袋的手,用力拉扯。這一拉扯之下便見那婦人的手上也是傷痕累累,顯見素日也是常受虐待,圍觀的諸人不免議論紛紛,都說那粗漢的不是。那粗漢雖然有些愧意,但畢竟賭徒之性佔了上風,終於還是扯斷了錢袋的繩索,搶過了錢袋就走了。那錢袋繩索斷了,散落開來,在地上滾落了幾枚鬼臉錢。那婦人伏在地上,一邊哭,一邊一枚枚地拾起那幾枚錢幣。向壽看得心生憐憫,上前幾步從錢袋中取出一把錢來,遞給那婦人道:“大嫂,這錢你拿去給小兒治病吧……”那婦人聞聲抬頭,兩人乍一照面,莒弓和偃婆不禁啊了一聲。那婦人雖然滿臉泥灰淚痕,狼狽不堪,面容卻與向壽頗為相似。那婦人見了向壽,也是一怔,再一轉頭看到站在向壽身後的陌生男女,不禁臉色一變,抓緊手中的幾枚錢幣轉身就跑。向壽也是一怔,旋即明白過來,與莒弓兩人連忙追上去。那婦人赤著雙足跑在爛泥地裡,卻是極為迅速地在人堆裡一擠一扭,轉入拐角處便不見了。向壽等三人不熟悉道路,竟是轉眼就不見了對方。向壽急了,抓住了莒弓道:“這是,這是……我阿姊嗎?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莒弓卻是老於世故,安慰他道:“無妨,這是好事。我原也怕那是個錯誤的訊息,如今既是知道她確在西市,便不怕找不到她。”說著看了偃婆一眼。偃婆會意,朝著那婦人消失的方向打探訊息,這回她既有了目標,便不是原來那般盲目打探,只問一路上看似長舌的婦人,那個家有小兒生病,丈夫酒糟賭錢,又愛毆打妻子的人家在何處,這一問之下,果然是極容易地問出了對方的下落。原來那醜陋粗漢姓魏,原是一個守城門計程車卒,前些年因為好酒而被免了職,如今只是混跡於市井,是個無賴之徒。“那家的婦人,倒是個斯文賢惠的,不知這廝是從何處拐來,可憐啊,素日經常聽到她被打得哭求之聲……”向壽聽著那長舌婦人用看似同情、實則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著那酷似向氏之人的事,氣得握緊了拳頭,牙咬得格格作響。莒弓站在偃婆身後,聽著偃婆打探,一隻手按著向壽,防止他因衝動打斷了訊息的探聽。那長舌婦指了向氏的住所,便心滿意足地捧著幾枚鬼臉錢進自家草棚去了。向壽沿著她所指的方向,一路尋去,直到草棚的最盡頭,掀了草簾子進去,果然見到了那酷似向氏之人。雖然這一路走來,都是簡陋的草棚,但這間草棚卻似是這一排中最破爛的了。不但破舊而骯髒,且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了,連四面的牆壁除一面有幾塊薄板以外,另外三面都只是用幾根舊木頭作支架,中間以稻草為壁,空空蕩蕩的隨便哪一處都能讓人穿牆而過。那婦人便跪伏在那幾塊薄板圍成的擋風之處,背對著門,半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幼兒,拿著一爿瓜瓢,自己先飲了一口水,又細心地哺給那幼兒。她衣衫破舊,舉手之間袖子落下,手臂上的傷痕更是觸目驚心。向壽上前一步,哽咽地叫道:“阿姊——”那婦人忽然僵住,好一會兒,才僵硬地將頭一寸寸轉過來,向壽只覺得她的頸上關節都似咯咯作響。那婦人驚駭地轉過頭去,看到向壽的模樣,卻湧現出極為複雜的神情來。初時是驚喜和激動,甚至要放下手中的小兒轉身欲起,忽然間似想到了什麼極為可怖的事情,又嚇得退縮了一下,抱緊了手中的小兒,膝行退縮到牆角去,害怕地道:“不——你是何人?我並不認識你,你快離了我這裡去,我什麼人都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向壽一心想尋到阿姊,不曾想對方居然如此拒絕相認,一直竟怔住了,淚水奪眶而出,跪下道:“阿姊,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阿壽,你進宮的時候,我才五歲。我如今長大了,來尋你了,來保護你了。阿姊,阿爺阿孃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要不認我,你不認我,我就只有孤零零一個人了……”向壽伏地痛哭,那婦人本已經洗淨了臉,此刻也不禁再度淚流滿面。她看著向壽,似有千言萬語,卻是說不出口,好一會兒才掩面泣道:“你快離了我這裡去吧,我是個不祥之人,休教我將災禍牽累了你去。快走,快走,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得了了……”向壽猛地抬頭,怒道:“是誰,是誰在害你,阿姊,你告訴我,我找他去……”那婦人哽咽著揮手道:“你走吧,我不識得你,你也不識得我。你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休要再來見我……”莒弓站在門外,聽得裡頭兩人的對話,向壽只是哭求,那婦人只是拒絕承認,便知再僵持下去只怕是無用,便看了偃婆一眼,示意她進去。偃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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